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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我的「虛雲老和尚」相簿 [打印本页]
作者: 离尘向觉 时间: 2012-8-18 13:32
标题: 我的「虛雲老和尚」相簿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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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云和尚述年谱
予俗姓萧。系出兰陵。梁武帝之后。世居湖南湘乡。父玉堂。母颜氏。清道光初年。父宦游闽。戊戌己亥间。佐治永春州幕。父母年逾四十。忧无后。母赴城外观音寺祈子。见寺宇残破。及东关桥樑失修。发愿兴建。父母同梦一长鬚着青袍者。顶观音跨虎而来。跃卧榻上。惊起互告。遂有娠。翌年父移佐泉州府幕。
道光二十年庚子一岁(一八四○年)
七月二十九日寅时。予诞生于泉州府署。初堕地。为一肉团。母大骇慟。以今后无复举子望。遂气壅死。翌日有卖药翁来。为破之。得男。由庶母王氏抚育。
〔是年大事〕
鸦片战争起。清道光一十九年。(西曆一千八百三十九年)粤督林则徐禁鸦片。焚英商藏烟。英国进兵广东。
道光二十一年辛丑二岁
道光二十二年壬寅三岁
〔是年大事〕
江甯条约成。开五口岸通商。割香港给英国。
道光二十三年癸卯四岁
以上四年在泉州。
道光二十四年甲辰五岁
道光二十五年乙巳六岁
道光二十六年丙午七岁
道光二十七年丁未八岁
道光二十八年戊申九岁
道光二十九年己酉十岁
以上六年在漳州福宁。
道光三十年庚戌十一岁(一八五○年)
父复回泉州。祖母周氏。年老。以予兼祧继叔。为定二室。一田氏。一谭氏。二家皆湘籍宦于闽者。世交也。冬月祖母周氏去世。父丁忧守制。
〔是年大事〕
洪秀全起义于金田。
咸丰元年辛亥十二岁
二月。予父以事往臺湾。携予行。初乘小洋船。由厦门出发。于茫茫大海中。现一物大如山。高出海面数丈。全船人均合掌念观世音菩萨。船行半小时。始见鱼尾形。其长不知若干里也。
〔是年大事〕
洪秀全陷永安。称太平天国天王。
咸丰二年壬子十三岁
予随父送祖母生母灵柩。回湘乡安葬。请僧人至家作佛事。得见三宝法物。生欢喜心。家中藏有佛经。初看香山传。观音菩萨成道事。熏染于心。八月。随叔父蒲堂。进香南嶽。遍游诸剎。若有夙缘。不欲回家。以畏叔严。不敢言。
咸丰三年癸丑十四岁
父窥予有出尘志。欲因势利导。留于家中。请一位先天大道王先生。教在家修行法。令看各种道书。及教内外气功。心弗善也。然又不敢言。冬父服闋。付予属叔父管教。自往福建。佐厦门关事。
〔是年大事〕
洪秀全定都南京。曾国藩募湘军。
咸丰四年甲寅十五岁
咸丰五年乙卯十六岁
父在厦门关二年。又回泉州。
作者: 离尘向觉 时间: 2012-8-18 1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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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咸丰六年丙辰十七岁
予在家读道书三年。认為非极则事。如坐针毡。乃佯博叔父欢。助理家政。以懈其防。一日乘叔父外出。予念离家时至。乃打包向南岳去。歧路多。半途被截回。将予及从弟富国送至泉州。未久。父将田谭二氏接回。举行婚礼。将予禁錮。与二氏同居而无染。予為二氏说佛法。亦能领悟。见从弟富国有超俗志。亦时与说法。闺中堂外。胥成净侣。
咸丰七年丁巳十八岁
〔是年大事〕
英法联军攻陷广东。
咸丰八年戊午十九岁
予决志离俗。从弟富国同此志。暗探福州鼓山路程。作皮袋歌一章。(见法彙诗偈篇)。留别田谭二氏。与富国同逃至福州鼓山涌泉寺。礼常开老人。為披剃。
〔是年大事〕
英法联军陷大沽。天津条约成。
咸丰九年己未二十岁
予依鼓山妙莲和尚。圆受具戒。名古巖。又名演彻。字德清。时父在泉州。派人四出寻访。富国於圆具后。行脚参方。去后不知踪跡。予隐山后巖洞。礼万佛懺。不敢露面。时遇虎狼。亦不畏惧。
咸丰十年庚申二十一岁(一八六○年)
居山洞中礼懺。
〔是年大事〕
英法联军陷北京。帝幸热河。订北京条约。九国通商。
咸丰十一年辛酉二十二岁
仍居山洞礼懺。
同治元年壬戌二十三岁
予在山洞礼懺。已满三年。一日鼓山职事来告。谓泉州萧老太爷。已告老还乡。汝可不必匿避。妙老和尚称汝恆心苦行。但修慧还须修福。汝可回山任职。為眾作务。予遂回山门。任职事。
〔是年大事〕
常胜军击败太平军於上海。越南割南部支那与法国。
同治二年癸亥二十四岁予任职鼓山。
同治三年甲子二十五岁
仍任职鼓山。冬十二月。闻父在湘乡原籍病故。从此不探问家事。断绝音书。
〔是年大事〕
洪秀全服毒死。太平天国亡。
同治四年乙丑二十六岁
仍任职鼓山。
作者: 离尘向觉 时间: 2012-8-18 13: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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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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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治五年丙寅二十七岁
有乡人来言。谓予父歿后。庶母王氏。领二媳出家為尼。王氏法名妙净。田氏法名真洁。谭氏法名清节。详见下宣统二年
予任职鼓山。已满四年。所当职务。自水头。园头。行堂。典座。皆苦行事。中间曾派膴事。弗為也。即寺中常住。时有单嚫。亦不领受。每日仅粥一盂。而体力强健。时山中有古月禪师。為眾中苦行第一。时与深谈。既而自思。任职多年。修持不无少碍。又思昔日玄奘法师。欲求经西竺。於十年前。先习方言。日行百里。復试绝粒。先由一日起以至若干日。以防沙漠荒磧。绝水草也。古德苦行。有如此者。我何人斯。敢弗效法。乃辞去职事。尽散衣物。仅一衲。一裤。一履。一簑衣。一蒲团。復向后山中作巖洞生活。
同治六年丁卯二十八岁
同治七年戊辰二十九岁
同治八年己巳三十岁
以上三年住山洞。此三年中。居则巖穴。食则松毛。及青草叶。渴则饮涧水。日久裤履俱敝。仅一衲蔽体。头上束金刚圈。鬚髮长盈尺。双目炯然。人望见之以為魅。怖而走。予亦不与人言谈。
初一二年。时见胜境。不以為异。一心观照及念佛。处深山大泽中。虎狼不侵。蛇虫不损。不受人怜。不食人间烟火。幕天席地。万物皆备於我。心中欢悦。自以為四禪天人也。夫世人之患。為口体耳。古人有所谓以一钵轻万钟者。我今并一钵而无之。无碍自在。因之胸次洒然。体力日强。耳目聪明。步履如飞。自问亦不自知其所以然。后一年。乃随心所欲。随意所之。有山可住。有草可食。行行重行行。不觉又一年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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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治九年庚午三十一岁(一八七0年)
一日行至温州某山。栖息巖中。一禪人访至。顶礼问曰。「久闻高行。特求开示。」
被伊一问。深感惭惶。乃曰。「智识愚昧。少所参学。望上座慈悲指示。」
曰。「你如是行径。有多少年。」乃告以经过。
曰。「我亦少有参学。不能与汝说。你可到天台华顶龙泉庵。请问融镜老法师。他是天台第一有道德者。必能饶益汝也。」
予直上华顶。至茅庵外。见一僧。问老法师在否。答。「补衣的是。」
即近前顶礼。法师全不顾视。曰。「学人特来亲近老法师。望祈垂慈」
师顾视良久。曰。「你是僧耶。道耶。俗耶」
答曰。「僧」
问。「受戒否。」
答「已受具。」
问。「你这样。试有多久。」予略述经过。
问。「谁教你如此做。」
答。「因见古人每多苦行成道。故此想学。」
问。「你知道古人持身。还知道古人持心否。观你作為。近於外道。皆非正路。枉了十年功夫。巖栖谷饮。寿命万年。亦不过如楞严十种仙之一。去道尚远。即进一步。证到初果。亦不过自了汉耳。若菩萨发心。上求下化。自度度人。出世间不离世间法。你勉强绝粒。连裤子都不穿。未免显奇立异。又何怪功夫不能成片呢。」
予被老人痛处一锥。直透到底。復顶礼求开示。师曰。「我教你。若听。在这里住。不听。任去。」
曰。「特来亲近。焉敢不听。」师即赠以衫裤衣履。令剃髮沐浴。作务去。并教看「拖死尸是谁」的话。予从此试粥试饭。及学天臺教观。勤劳作务。得师嘉许。
作者: 离尘向觉 时间: 2012-8-18 13: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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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同治十年辛未三十二岁
在龙泉庵侍融镜法师。时有啟发。法师年已八十餘。精严戒律。宗教并通。令予多参讲座。以利游方。
同治十一年壬申三十三岁
奉老法师命。往国清寺参学「禪制。」至方广寺习『法华。』
同治十二年癸酉三十四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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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治十三年甲戌三十五岁
以上二年。在国清寺习经教。时往茅庵伴镜老人
光绪元年乙亥三十六岁
至高明寺听敏曦法师讲『法华经』毕。辞别镜老法师。不无依恋。谈数夕。珍重而别。下山经雪竇。到岳林寺。听『阿弥陀经』毕。渡海朝普陀山。在后寺度岁。
住普陀时。遍参各寺剎。是年十月。潮来一大鱼。在千步沙上。不能去。长数十丈。眼大如盆。渔人取肉。破出两支小木船。有髮及釵釧等物。以鱼脊骨作柱墩。其大骨可作栋樑。又大潮时於潮阳洞来一龙。鳞甲作金光色。四足全身皆现。惟不见首。其尾似鱼尾。久之乃去。
光绪二年丙子三十七岁
由普陀回寧波。至阿育王寺。寄火食。三元一月。拜舍利二藏。以报父母劬劳之恩。至天童寺。听讲『楞严宗通。』
光绪三年丁丑三十八岁
自寧波至杭州。朝三天竺。及各处圣境。於半山礼天朗和尚。及长松西堂。在西天目过冬。当予自寧波至杭途中。时际三伏。船小人多。无奈与青年妇女卧铺相连。夜深熟睡。有抚摩予体者。惊醒。见邻女卸衣相就。予不敢声。急起趺坐。持咒。女亦不敢动。斯时倘失觉照。败矣。勉诸修行人。不可不慎也。
光绪四年戊寅三十九岁
至天寧寺。礼清光和尚。在寺过冬。
光绪五年己卯四十岁
至焦山礼大水和尚。时彭玉麟宫保督水师驻此。曾邀予数次谈论佛法。及修行途径。深生敬信。
〔是年大事〕
日本併琉球
光绪六年庚辰四十一岁(一八八○年)
至金山寺亲近观心和尚。新林大定等和尚。禪坐过冬。
光绪七年辛巳四十二岁
至扬州高旻寺。礼朗辉和尚。是年在高旻过冬。禪功尤进。
作者: 离尘向觉 时间: 2012-8-18 13: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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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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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绪八年壬午四十三岁
予割爱辞亲。出家二十餘年矣。道业未成。随风飘荡。心生惭愧。欲报劬劳。拟再东朝南海。北礼五臺。住普陀数月。静中稍见胜境。发心朝臺。於七月初一日由普陀法华庵起香。三步一拜。以直拜至五臺為止。时附香者。有遍真。秋凝。山遐。觉乘。等四禪人。渡海后。每日行路不多。中间曾停湖州。及至苏州常州。四人渐皆退去。予仍向前拜。至南京礼牛头融祖塔。渡江。止浦口狮子山寺。过年。
〔是年大事〕
法据安南东京湾。
光绪九年癸未四十四岁
由狮子山起香。从苏北入河南省。经凤阳毫州。昊陵。嵩山。少林寺。至洛阳白马寺。晓行夜宿。风雨晦明。如是行。如是拜。一心念菩萨圣号。苦乐飢饱。不縈念矣。腊月至黄河铁卸渡。(又名铁谢)过光武陵。初一住店。初二渡河。泊岸。天已晚。不敢行。四无人烟。於路旁有一摆小摊之茅棚。亦无人居。歇足此间。趺坐而坐。夜寒甚。大雪漫漫。次早举目一望。化為琉璃世界。雪深盈尺。无路可行。过往无人。更不知去向。先则枯坐念佛。饱受飢寒。因草棚并无遮栏。蜷伏一角。既而雪愈大。寒愈甚。腹愈飢。仅存一息。而正念不忘。一日。两日。三日。如是雪。如是寒。如是飢。渐入迷态。初六午后。雪止。微见日影。然已病莫能兴矣。初七日来一丐者。见予卧雪中。致问。予亦不能言。知是冻伤。将雪拨开。以围棚草烤火煮黄米粥。令食。得煖气復生。问。「何来。」
曰。「南海。」
问。「何去。」
曰。「朝五臺。」我问丐者贵姓名。曰。「姓文名吉。」
问。「往何处。」
曰。「来自五臺。回长安去。」
问。「既是五臺。寺中有来往否。」
丐曰。「人皆识我。」问。「此往五臺。路经何处。」
曰。「由孟县怀庆黄沙岭新州太谷太原省代州峨口即到山。若先到祕魔巖。此处有南方僧名清一者行持甚好。」
予问。「由此到山多少程。」
丐曰。「二千零。」
及至天晴。丐煮黄米粥。取雪代水。丐指釜中问。「南海有这个麼。」
予曰。「无。」
丐曰。「吃甚麼。」
曰。「吃水。」
釜中雪溶后。丐指釜中水曰。「是甚麼。」予无语。
丐曰。「你拜名山何求。」予曰。「生不见母。以报亲恩。」
丐问。「你背负行李。路远天寒。何时能达。劝你不必拜香了。」
予曰。「誓愿早定。不问年月远近也。」
丐曰。「你愿难得。现今天气好转。雪尚未化。无路可寻。你向我来的足跡行去罢。此去二十里有小金山。再二十里孟县。有寺可住。」
遂揖别。因雪深不能拜。顾礼足跡。抵小金山掛单。翌日起香过孟县。由孟县至怀庆(沁阳)途中将到洪福寺。有一老者名德林。见予在路拜香。近前将香凳接著。曰。「请上座进寺。」唤徒将行李搬入寺。殷勤招待。茶饭后。问。「上座由何处拜起。」略述為报亲恩由普陀拜起至此。已两年矣。
谈次知予出家鼓山。老者不觉下泪曰。「我有同参三人。一衡阳。一福州。三人相伴朝山。同住林下三十年。后各分手回家。消息断绝。今闻上座湘音。又是鼓山佛子。恍如见我同参。不觉动念。我今年八十五矣。本寺原甚丰富。近岁稍歉。此场大雪。明年必丰收。上座可留住这里。」
至诚恳切。勉留在寺过年。
作者: 离尘向觉 时间: 2012-8-18 13:46
本帖最后由 离尘向觉 于 2012-8-18 13:47 编辑
(六)
光绪十年甲申四十五岁
正月初二日由洪福寺起拜香。抵怀庆府。復回寺寄宿。初三日告别德林老人。大哭不捨。珍重后期而别。是日到府。城内小南海。不许掛单及留宿。即出城外宿路边。是夜腹痛极剧。初四早仍拜行。晚发冷病。初五起痢疾。每日仍勉强拜。至十三日抵黄沙岭。山顶祇一破庙。无遮蔽。至此已不能行。歇下。不进饮食。日夜泻数十次。起动无力。庙在山顶。无过往行人。瞑目待毙而已。无悔念也。十五深夜见西边墙下有人燃火。疑為匪类。细看久之。见是文吉。心中大喜。呼文先生。彼执火来照曰。「大师父你怎麼还在这里。」
予将经过向伊说。文即坐身边安慰我。拿水一杯给我喝。是夕得见文吉。身心清净。十六日。文吉将予之污秽衣服换洗并给一杯药与予喝。十七病退。食黄米粥二碗。大汗内外轻快。十八病愈。予谢文吉曰。「两次危险。都蒙先生救济。感恩不尽。」
文曰。「此小事。」
问文「从何处来。」曰。「长安。」
问。「何去。」
曰。「回五臺。」
予曰。「可惜我在病。又是拜行。不能追随先生。」
文曰。「看你从去腊到今。拜路不多。那年能到。你身体又不好。决难进行。不必定拜。朝礼亦是一样。」
予曰。「先生美意可感。但我出世不见母亲。母為生我而死。父仅得我一子。我竟背父而逃。父因我而辞官。而促寿。昊天罔极。耿耿数十年矣。特此发愿朝山。求菩萨加被。愿我父母脱苦。早生净土。任他百难当前。非到圣境。死亦不敢退愿也。」
文曰。「你诚孝心坚固。也算难得。我今回山。亦无甚急事。我愿代你负行李。伴送行程。你但前拜。轻累许多。心不二念。」
予曰。「若能如此。先生功德无量。倘我拜到五臺。愿以此功德。一半回向父母。早证菩提。一半奉送先生。以酬救助之德。如何。」
文曰。「不敢当。你是孝思。我是顺便。不必表谢。」
文吉在此照应四日。病已大退。
十九日扶病起香。从兹荷物作食。都由文负担。予妄想顿息。外无物累。内无妄念。病亦日愈。体亦日强。辰旦至暮。可拜行四十五里。亦不觉苦。至二月底到太谷县离相寺。住持参学林下。见知客礼毕。顾文吉问予曰。「这位是你甚人。」告以故。
知客厉声曰。「出门行脚。不达时务。这几年北地飢荒。朝甚麼山。甚麼大老官。要人服侍。欲想享福。何必出门。你见何处寺门。有俗人掛单。」
当下听其呵责。不敢回声。予认错告辞。
知客曰。「岂有此理。由你自便。谁叫你来。」
予听话头不对。即转过话说。「这位文先生。请到客店住。我在此打扰一单何如。」
知客曰。「可尔。」
文曰。「此去五臺不远。我先回去。你慢慢来。你的行李。不久有人代你送上山的。」
予苦留不得。取银酬伊。不受。辞去。后知客改顏悦色。和气送单。到灶房热坑上茶。亲做麵。陪吃。奇其举动。又顾左右无人。问曰。「此间常住多少眾。」
曰。「我在外江多年。回来住持。连年岁荒。仅留得我一个。粮亦止此。适才举动。是游戏耳。幸勿见怪。」
予十分难过。啼笑皆非。勉吃麵半碗。即行告辞。彼留住亦无心答应也。遂到街上旅店找文吉无著。时四月十八。夜月正明。予欲追文吉。星夜向太原府拜香前进。心急起火。次日脑热。鼻流血不止。二十日到黄土沟白云寺。(此寺為孚上座道场)知客见予口流鲜血。不准掛单。勉强过一夜。二十一早进太原城。至极乐寺。饱受责骂。不掛单。二十二早出城礼拜。北门外遇一青年僧。名文贤。见予近前招呼。接过拜凳行李。请进寺内。爱敬如亲。领到方丈。陪茶饭。谈次予问。「大和尚似廿餘岁。又係外省人。何以在此住持。」
曰。「我父亲在此做官多年。后在平阳府任上。被奸臣所害。母亦气殞。我含泪出家。此间官绅旧有往还。故邀至此。早想摆脱。今瞻上座道风。心甚倾服。请在这里长住亲近。」
予告以发愿拜香缘由。住持甚敬信。坚留十日乃放行。送衣物旅费。予概弗受。临别代携拜凳相送十餘里。洒泪而别。时五月初一日也。予向忻州前进。一日早。在途中拜香。后面来一马车。缓行不越前。予觉避之。车中官人下车。问。「大师在路拜甚麼。」告以故。官人亦湘人也。谈甚畅洽。
彼曰。「若此。我现住峨口白云寺。你朝臺必经之地。你之行李。我代你先送到。」予感谢之。上车逕去。仍是每日拜香。别无延误。五月中到白云寺。代送行李者。即该营营官也。见予欢迎至营部。优待。休息三日。告辞。送路费礼物不受。彼另派兵将行李银物逕送显通寺。予起香到圭峰山祕魔巖。狮子窝龙洞等处。山水奇踪。说之不尽。予以拜香故。未能领略也。五月底至显通寺。兵弁已将行李送来。下山去矣。
到显通寺住下。先到附近各剎进香。遍问文吉其人。无有知者。后与一老僧说及情由。老僧合掌曰。「文殊菩萨化身也。」予即顶礼谢。二十二日起香。两日拜至东臺。月朗星辉。进石室上香。在室内朝夕礼诵。禪坐七日。下臺拜那罗延窟。裹粮已尽。六月初一日回显通寺。初二起香。上华严岭。过夜。初三拜北臺。在中臺过夜。初四拜西臺。过夜。初五回显通寺。初七拜南臺。在南臺打七。十五下臺回显通寺。参加六月大佛会。至是為超生父母。拜香三年愿毕。
此三年中。除為疾病所困。风雪所阻。不能拜香外。一心正念。礼拜途中。歷尽艰难。心生欢喜。每每藉境验心。愈辛苦处。愈觉心安。因此纔悟古人所谓消得一分习气。便得一分光明。忍得十分烦恼。便证少分菩提。
又於中途所歷诸名胜。自普陀而江浙。而中州。而黄河。而太行。胜地名山。说之不尽。古今游记。言之甚详。然不及身歷其境者之為快。若五臺為清凉圣境。文殊放光。千丈寒巖。万年积雪。石桥横锁。楼阁悬空。则非他处所及。予以拜香期内。不及观赏。还愿已毕。稍為涉足。不欲灵山笑也。
大会圆满。上大螺顶。拜智慧灯。第一夜无所见。二夜见北臺顶一团火。飞往中臺落下。少顷分為十餘团。大小不一。第二夜又见中臺空中三团火。飞上飞下。北臺现四五处火团。亦大小不同。
七月初十日。拜谢文殊菩萨下山。由华严岭向北行。至大营浑源南境。朝北岳恆山。至虎风口。直上。有「朔方第一山」石坊。诣庙云级插天。穹碑森立。进香下山。至平阳府(临汾)朝南北仙窟。城南有尧庙。甚壮丽。南至蒲州(晋西南)卢村。礼汉寿亭侯庙。渡黄河。越潼关。入陕西境。至华阴。登太华山。礼西岳华山庙。所经攀锁上千尺幢。百尺峡。及老君犁沟。名胜甚多。留八日。慕夷齐之圣。游首阳山。至陕境西南香山观音寺。观庄王坟。入甘萧境。经涇川平凉等。至崆峒山。岁云暮矣。回香山过年
作者: 离尘向觉 时间: 2012-8-18 13:48
本帖最后由 离尘向觉 于 2012-8-18 13:50 编辑
(七)
光绪十一年乙酉四十六岁
春。离香山。西出大庆关。入陕境。经耀州三原。至咸阳。观召伯甘棠树。至长安。城垣雄伟。古跡甚多。城外东北慈恩寺内大雁塔。浮屠七级。有唐代以下题名碑。大秦景教碑。府学宫前為碑林。有七百餘种。城东為灞桥。环有七十二孔。桥亭折柳。有阳关三叠处。至华严寺礼杜顺和尚塔。清凉国师塔。至牛头寺兴国寺礼玄奘法师塔。到终南山东五臺。响鼓坡。宝藏寺。白水浪。此处有两圣僧隐此。到嘉五臺银洞子五祖窑。
至南五臺。晤觉朗。冶开。法忍。体安。法性。诸上人。在此结茅庵。留予同住。法忍住老虎窝。冶开居捨龙椿。法性住湘子洞。予与觉朗体安同住大茅蓬。
三月初一日早殿后。忽见群星乱飞。天帚星现。久之始没。不知何兆也。
〔是年大事〕
去年中法战事起。本年和约割安南属法。
光绪十二年丙戌四十七岁
〔是年大事〕
英併缅甸。设臺湾省。
光绪十三年丁亥四十八岁
以上两年餘。在南五臺茅蓬。与诸师同参究。甚有饶益。
二月下山至翠微山。礼皇裕寺。青华山。后安山净业寺。礼宣祖塔。至草堂寺。礼鳩摩罗什法师道场。游太白山。高一百八里。六月不溶雪。至二板寺大板寺。上大龙池顶。水分四流。经子午镇。至汉中府(即南郑)汉高祖拜将台。包城诸葛庙。张飞万年灯诸名胜。经龙洞背。天雄关。小峨嵋。剑门关。钵盂寺。白马关。庞统坟。以达四川梓潼县文昌庙。途中经七曲山。九曲水。剑门关。削壁中截。两崖相嵌如剑。诚所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概。上有姜维城。即伯约驻兵处。栈道难行。如上青天。古人不虚语也。至广汉之南新都县。在宝光寺过年。本年入川。踽踽独行。三衣一钵。都无繫累。徜徉山水。境亦澄心。
光绪十四年戊子四十九岁
正月由宝光寺起程入成都省会。礼昭觉寺文殊院。草堂寺。青羊宫。经华阳双流南下眉山县。洪雅县。至峨嵋山下。由伏虎寺九老洞。(赵公明修行处)上至峨嵋金顶进香。毕。夜看佛光。万盏明灯。如天星繁聚。其中胜境。说之不尽。於宝光寺参应真上人。住十日。循万年寺。礼毗庐殿。下山。至雅州。经荣经县入瀘定。过此即川边境矣。(从改西康省)五月渡瀘。雅安中有大渡河。用铁索驾瀘定桥。长达三十餘丈。人经其上。摇曳动荡。有戒心焉。向西行经打箭炉里塘。(即理化)巴塘。(即巴安)北至察木多。(即昌都)西至硕督经阿兰多。以及拉里。(即加黎)其间地广人稀。汉藏蕃蒙夷及猺獞等等种族。语言复杂。能通汉语者百之一二耳。里塘有贡噶神山。為喇嘛圣地。巴塘多险峻高山。察木多多河流。各种族多奉喇嘛教。由拉里南行至江达。(即太昭)过此即為西藏境界矣。
入西藏境。过乌苏江。越拉萨河。即為西藏首都拉萨。全藏政教之中枢。西北达布拉山。有高十三层之达布拉宫。殿宇庄严。金碧耀目。為达赖活佛坐床之所。有喇嘛僧二万人。附近有葛尔丹。别蚌。色拉。三大寺。亦各数千人。予以言语难通。祇於各寺进香。及一礼活佛而已。又西行经贡噶。江孜。至日喀则。(即扎什伦布)其西有扎什伦布寺。建筑宏丽。广及数里。為后藏政教领袖班禪活佛坐床之所。有喇嘛僧四五千人。
由川入藏。行及一年。日出而行。日入而息。登山涉水。每数日不遇一人。鸟兽异於中原。风俗堪称殊异。僧伽不守戒律。多食牛羊。道服划分红黄。各立门户。忆及祇园会时。不知涕之何从也。以岁暮回拉萨过年。
作者: 离尘向觉 时间: 2012-8-18 13: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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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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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绪十五年己丑五十岁
予不欲留藏。开春南行。经拉噶。亚东。(即茅屯)為由藏往印第一门户。经不丹国。越重山峻岭。不知其名。或称葱岭。或称雪山。(即喜马拉雅山)有诗云「何物横天际。晴空入望中。这般银世界。无异玉玲瓏」之句。至杨甫城朝佛古跡。至孟加拉大埠。渡锡兰。朝圣地后。即附航至缅甸。朝大金塔。至摩罗缅吉帝利。此处有一巨石至奇。称是目连尊者安置。朝礼甚眾。
七月起程回国。由腊戌过汉龙关。即云南境。而免寧龙陵景东蒙化。赵州下关。至大理。观洱海银涛。声闻数里。叹為奇观。回国初愿。為朝鸡足山。礼迦叶尊者。(入定待弥勒下生)渡洱海。向东北行。经挖色。百担。平沙。山角。安邦大王庙。至灵山一会坊。即鸡足山麓也。半山有鸣歌坪。相传尊者入山。八国王送至此。不忍去。在山修行。成护法神云(即大王庙)直上至迦叶殿。殿中奉尊者像。传阿难尊者来朝。石门自开。至圣境悬巖。石壁生成一道石门。名华首门。迦叶在内入定。宛若城门。高数十丈。广十餘丈。双门关闭。门缝显然。是日游客。及导引之土人颇多。予进香礼拜时。忽闻大鐘三声。土人均欢呼礼拜。称有异人至。则闻鐘鼓鱼磬声。我等曾闻一二次鼓磬声。未闻大鐘声也。今师傅礼拜闻大鐘声。其有道乎。予谢弗敢。时己丑年七月三十日也。
再上山顶。名天柱峰。此為全山最高处。从山下至此。约三十里。有铜殿一所。楞严塔一座。据山志载。全山有三百六十庵。七十二大寺。今则全山不足十寺。僧伽与俗人无殊。子孙相承。各据產业。非本山子孙。不准在山中住。并不留单。予念往昔法会之盛。今日人事之衰。叹息不已。思欲有為。而不知机缘之何在也。
下山由梁王山。九峰山。至云南县。经水目山。灵鷲山。紫溪山。至楚雄府。在西门外高鼎寺住。初到未几。闻兰香满室。执事僧向予致贺。上座至。仙兰放香。异数也。府志载。山有仙兰。不见其形。遇真人而放香焉。今日兰香满山。上座德感。招待殷勤。坚留久住。予以回湘急。却之。一宿即行。经昆明府。曲靖府。以达贵州省之平彝。循道东行。经贵阳镇远入湘西之麻阳芷江。经宝庆府。达衡阳。礼恆誌和尚於岐山。留旬日北行。
至湖北武昌。礼志摩和尚於宝通寺。学『大悲懺』法毕。赴九江入卢山。礼志善和尚於海会寺。参加念佛会。过安徽境。游黄山后。朝九华山。礼地藏王菩萨塔。百岁宫。礼宝悟和尚。此老戒行精严。定力第一。渡江至宝华山。礼圣性和尚。留住过年。
此两年间。身行万里。除渡海须航外。餘皆步行。水驛山程。霜风雪雨。磧砂峻岭。岛屿榔椰。境风日变。心月孤悬。体力增强。步履轻捷。不特不觉行旅之苦。反思昔日放逸之非。古人谓读万卷书。须行万里路。良有以也。
光绪十六年庚寅五十一岁(一八九○年)
到宜兴。礼仁智和尚。时修显亲寺。是密祖出家处。在此过夏。到句容礼法忍和尚。助其修赤山。住此过冬。
光绪十七年辛卯五十二岁
在金陵伴松严上人助修净成寺。时与杨仁山居士往来。参论因明论。般若灯论。住净成寺过冬。
光绪十八年壬辰五十三岁
约普照。月霞。印莲诸师。同上九华山。修翠峰茅蓬。同住。由普照师主讲『华严经。』弘五教仪。贤首一宗。歇坠已久。各处闻讲教仪。多来赴会。江下贤教。从斯再畅。
光绪十九年癸巳五十四岁
仍在翠峰研究经教。是夏諦闲法师。来此同度夏后。自往金山过冬。
〔是年大事〕
英法成立协约。割暹罗南掌地。许暹罗独立。
光绪二十年甲午五十五岁
仍在翠峰茅蓬研究经教。
〔是年大事〕 中日战役起。
作者: 离尘向觉 时间: 2012-8-18 13: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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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1952年虚云老和尚在上海凤阳路侯在里崇德会与来果禪师合影。
左一,觉民法师;右一,佛源和尚
光绪二十一年乙未五十六岁
扬州高旻寺住持月朗到九华。称今年高旻有朱施主法事。连旧日四七。共打十二个七。赤山法老人已回寺。仰诸位护持常住。都请回山。将届期。眾推予先下山。至大通荻港后。又沿江行。遇水涨。欲渡。舟子索钱六枚。予不名一钱。舟人逕鼓棹去。又行。忽失足堕水。浮沉一昼夜。流至采石磯附近。渔者网得之。唤宝积寺僧认之。僧固赤山同住者。惊曰。「此德清师也。」畀至寺。救甦。时六月二十八日也。然口鼻大小便诸孔流血。居数日。逕赴高旻。知事僧见容瘁。问。「有病否。」曰。「无。」乃謁月朗和尚。询山中事后。即请代职。予不允。又不言堕水事。祇求在堂中打七。高旻家风严峻。如请职事拒不就者。视為慢眾。於是表堂。打香板。予顺受不语。而病益加剧。血流不止。且小便滴精。以死為待。在禪堂中昼夜精勤。澄清一念。不知身是何物。经二十餘日。眾病顿愈。旋采石磯住持德岸送衣物来供。见容光焕发大欣慰。乃举予堕水事告眾。皆钦叹。禪堂内职不令予轮值。得便修行。从此万念顿息。工夫「落堂。」昼夜如一。行动如飞。一夕。夜放晚香时。开目一看。忽见大光明如同白昼。内外洞澈。隔垣见香灯师小解。又见西单师在圊中。远及河中行船。两岸树木种种色色。悉皆了见。是时纔鸣三板耳。翌日。询问香灯及西单。果然。予知是境。不以為异。至腊月八七。第三晚。六枝香开静时。护七例冲开水。溅予手上。茶杯堕地。一声破碎。顿断疑根。庆快平生。如从梦醒。自念出家漂泊数十年。於黄河茅棚。被个俗汉一问。不知水是甚麼。若果当时踏翻锅灶。看文吉有何言语。此次若不堕水大病。若不遇顺摄逆摄。知识教化。几乎错过一生。那有今朝。
因述偈曰。
杯子扑落地 响声明沥沥
虚空粉碎也 狂心当下息
又偈
烫著手,打碎杯 家破人亡语难开
春到花香处处秀 山河大地是如来
〔是年大事〕
马关条约成。割台湾辽东半岛给日本。俄德法劝日本归还辽东半岛。
光绪二十二年丙申五十七岁
夏。至镇江金山寺过戒期。大定老和尚留住过冬。
作者: 离尘向觉 时间: 2012-8-18 14:00
本帖最后由 离尘向觉 于 2012-8-18 14:02 编辑
(十)
光绪二十三年丁酉五十八岁
由金山往朝狼山。礼大势至菩萨回。被道明和尚请到扬州。助理重寧寺。四月通智法师在焦山讲『楞严经。』听眾千人。命予讲偏座。讲经毕。别众下山。
予以生而无母。未见慈容。仅於在家时睹真仪耳。每思之。輒觉心痛。夙愿往阿育王寺。礼舍利。燃指供佛。超度慈亲。遂往寧波。时幻人法师。及寄禪和尚(八指头陀)等维护天童。海岸和尚修育王山志。俱邀予助。予以有愿而来也。悉婉谢之。
拜舍利。每日从三板起。至晚间开大静。除殿堂外。不用蒲团。展大具。每日定三千拜。忽一夜在禪坐中。似梦非梦。见空中金龙一条。飞落舍利殿前天池内。长数丈。金光晃耀。予骑上龙脊。即腾空至一处。山水秀丽。花木清幽。楼阁宫殿。庄严奇妙。见母在楼阁上瞻眺。予即大叫母亲。请你骑上龙来到西方去。龙即下降。梦即惊醒。觉得身心清爽。境界憭然。平生梦母。祇此一次。
从此每有人睹舍利。皆参加。眾说非一。予观多次。初见大如绿豆。紫黑色。至十月半两藏拜完。再看。大亦如前。己变為赤珠有光。再拜。急於求验。遍身痠痛。看舍利大逾黄豆。色黄白各半。至此确信舍利之因根境而示现也。急於求验。增加礼拜。至十一月初大病顿发。全不能拜。病近沉重。进如意寮。服药罔效。卧不能坐。此时承显亲首座。宗亮监院。与卢姑娘等。多方施救。费财费力。终不见效。眾皆以為世缘尽矣。予亦听之。第以燃指不成。心生焦虑。
至十六日有八人入寮视予。皆為燃指来者。以為予病尚不重而求伴也。予闻之。知明日為燃指期。坚请参加。首座等皆不赞许。恐危险。予不觉泪如泉涌。曰。「生死谁能免者。我欲报母恩。发愿燃指。倘因病中止。生亦何益。愿以死為休矣。」宗亮监院。时年祇二十一岁闻之。亦流泪曰。「你不要烦恼。我助你成就。明日斋归我请。我先為你布置。」予合掌谢之。
十七早。宗亮请他师弟宗信帮燃。数人轮流扶上大殿礼佛。经种种仪节礼诵。及大眾念懺悔文。予一心念佛。超度慈母。初尚觉痛苦。继而心渐清定。终而智觉朗然。念至『法界藏身阿弥陀佛。』予全身八万四千毛孔。一齐竖起。指已燃毕。予自起立礼佛。不用人扶。此时不知自己之有病也。於是步行酬谢大眾。回寮。咸叹希有。即日迁出如意寮。翌日入盐水泡一天。亦未流血。不数日肤肉完復。渐渐恢復礼拜。留住阿育王寺过年。
〔附註〕
寺原名阿育王。后改為广利。在寧波鄞县南乡四十里鄮山。昔佛灭度百年后。中天竺阿育王治国。将佛舍利八万四千。藏之宝塔。役使鬼神。分置地中。东震旦国有十九处。次第出现。如五臺育王是也。五臺閟於大塔中不易见。育王於晋武帝太康三年。慧达礼拜请求。乃从地涌出。遂建寺藏於石塔中。塔门常锁。有欲观舍利者。先通知塔主。殿中礼佛。跪殿外阶沿。凡欲睹者。依次而跪。塔主请塔出。塔高一尺四寸。周围亦祇尺餘。塔之中级内空。中悬一实心鐘。有一针。舍利附於针端。观者大小多少动定不一。平常有见一粒或三四粒者。青黄赤白各异。有见莲花及佛像者為胜缘。明万歷间。吏部尚书陆光祖。与亲友来参。初如小豆。次如大豆。次如枣。次大如瓜。更大如车轮。光明朗耀。心目清凉。时舍利殿坏。陆重修之。庄严至今。如来大慈。留此法身真体。使后世眾生。生正信心也。
〔是年大事〕
德租胶州湾。朝鲜王称大汉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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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绪二十四年戊戌五十九岁
春初在阿育王寺。因寧波七塔寺铸大鐘。归依老和尚本来和尚。请默庵法师讲『法华经。』来阿育王寺。请予附讲。遂往寧波七塔寺。经毕。往宜兴铜棺山。结茅蓬过年。
〔是年大事〕
戊戌政变。俄租旅顺大连。英租威海卫。
光绪二十五年己亥六十岁
结森。宝林。二上人。邀赴丹阳。重修仙台观。在此过夏。七月至句容。赤山法忍和尚付茅蓬。过冬。
〔是年大事〕
法租广州湾。英租九龙半岛。
作者: 离尘向觉 时间: 2012-8-18 14:02
本帖最后由 离尘向觉 于 2012-8-18 14:04 编辑
(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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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绪二十六年庚子六十一岁(一九○○年)
予在江浙已住十年。又思远游。其目的拟再朝五臺。后入终南修隐。遂离赤山。先到镇江扬州。朝云臺山。入山东朝东岳泰山。东趋牢山。访那罗延窟。(即憨山老人海印寺)旋到曲阜。礼孔庙。孔陵。
於西行道中夜宿一破庙。空无一物。祇有一朽棺。其盖仰。知无人。即於盖上宿。夜半。棺中大动数次。忽有声曰。「我要出来。」
问之。「你是人是鬼。」
曰。「是人。」
问。「是甚麼人。」
曰。「是讨饭的。」
予乃笑起。让其出。状丑如鬼。问予是何人。曰。「和尚。」
其人怒。谓予压其头上。几用武。予谓我坐棺盖上。你动都不能动。还讲打。其人气馁。自往小解后。还卧棺内。天将曙。予亦行矣。
时义和团在山东各县。已有乱兆。一日於途中遇一洋兵。以枪相向。问「怕死否。」
予曰。「倘该死汝手。任便。」洋兵见予神色不动。曰。「好的。你去。」
予遂赶赴五臺。行香毕。欲赴终南。以乱事日甚。仍退回北京。游西域寺。礼石藏经。於潭拓山访异行僧。至戒臺寺礼飞钵禪师塔。红螺山参加念佛道场。游大鐘寺。观姚广孝所铸八万七千觔铜鐘。高一丈五尺。纽高七尺。径一丈四尺。外铸『华严经』一部。内『法华经』一部。以『金刚经』锁边。其纽『楞严咒。』為永乐帝荐圣母铸也。回城南龙泉寺住。
五月。团乱日炽。以「扶清灭洋」為号召。杀日本使馆书记。及德国公使。皇太后阴纵之。至本月十七日。竟下詔与各国宣战。京中大乱。六月天津失守。七月联军陷北京。时王公大臣。有住龙泉寺者。与予相熟。乃劝予偕伊等随扈蹕西行。在兵荒马乱中。已无所谓「马随春仗识天骄」矣。日夜赶程。艰苦万状。行至阜平县。始闻甘藩岑春煖以勤王兵至。帝后大喜。乃护驾出长城。入山西雁门关。其地有云门寺。一老僧已一百二十四岁。帝赐黄綾。及建坊。又西行至平阳。遍地饥荒。人民以芋叶薯叶进。帝后食而甘之。至西安。帝住抚院。时饥民遍地。有食死尸者。諭禁之。四城设八施饭厂。大小村镇亦然。巡抚岑春煖请予至卧龙寺建息灾法会。佛事毕。东霞老和尚留住卧龙寺。予以驾驻西安。嚣烦日甚。潜去。十月止终南山结茅。觅得嘉五臺后狮子巖。地幽僻。為杜外扰计。改号「虚云」自此始。山乏水。饮积雪。充饥恃自种野菜。是时山中有本昌师住破石山。妙莲师住关帝庙。道明师住五华洞。妙圆师住老茅蓬。脩圆师青山师住后山。青山湘人也。山眾多尊之。与予住较近。多有来往。次年八月。復成。月霞。了尘三师至庵。一见诧曰。「几年不知你消息。谁知你睡在这里。」予笑曰。「这里且置。如何是那里。」
众行礼。吃芋毕。送住破石山。月师曰。「赤山法老人厌烦。现在汉阳归元寺讲『法华。』欲来北地。特属先来寻地。」约予同行。予方习静。却之。及打七毕。化城。引月。復戒等到翠微山相地回。月师云甚当意。予谓「此地北向白虎太白。后无靠山。似非善地。」彼等不听。遂招后果。
冬至。青山老人嘱赴长安市物。事毕适大雪。上山至新茅蓬。下石壁悬崖间。堕雪窟中。大号。近棚一全上人来。救予出。衣内外皆溼。且将入夜。念明日雪当封山。没径。乘夜拨雪归。诣青师处。见予狼狈。嗤為不济事。笑頷之。乃返棚。度岁。
〔是年大事〕
义和团起。联军攻陷津京。
作者: 离尘向觉 时间: 2012-8-18 14:04
本帖最后由 离尘向觉 于 2012-8-18 14:06 编辑
(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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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痴汉有甚来由 末法无端為何出头 嗟兹圣脉一髮危秋 拋却己事专為人忧
向孤峰顶直鉤钓鲤 入大海底拨火煎沤
不获知音徒自伤悲 笑破虚空骂不唧(口留)
噫问渠為何不放下 苍生苦尽那时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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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绪二十七年辛丑六十二岁
春夏予仍居茅蓬。赤山法老人抵陕。结庵翠微山。来六十餘人。半住皇裕寺。(即唐太宗避暑处。)半住新庵。及兴善寺。时苏军门在北地开水田。将鸭伯滩地百顷。送翠微山作僧粮。土人谓世代居此。要将田易地。僧不肯。兴讼。败於理。法老人大受气。次年老人南返。尽将器物归之体安。月霞。餘眾四散。每念此事之艰。稍一恃强。终招祸害。此次南僧到北地。受影响不少。而山川形气。亦不无关係也。
岁行尽矣。万山积雪。严寒彻骨。予独居茅蓬中。身心清净。一日煮芋釜中。跏趺待熟。不觉定去。
〔是年大事〕
辛丑和约成。赔款四万五千万两。十月联军退出京师。十一月太后挈帝回鑾北京。
光绪二十八年壬寅六十三岁
去岁暮。入定不知时日。山中邻棚復成师等。讶予久不至。来茅蓬贺年。见棚外虎跡遍满。无人足跡。入视。见予在定中。乃以磬开静。问曰。「已食否。」
曰。「未。芋在釜度已熟矣。」
发视之。已霉高寸许坚冰如石。復成讶曰。「你一定已半月矣。」
相与烹雪煮芋饱餐而去。復师去后。不数日。远近僧俗。咸来视予。厌於酬答。乃宵遁。一肩行李。又向万里无寸草处去。
先至太白山居巖洞中。不数日。戒尘师踵跡至。相约远游。其目的地為峨嵋。乃出宝鸭口。至紫柏山。过妙臺子。游张良庙。过招化县。观张飞柏。行至成都。住寺小憩。遂由嘉定抵峨嵋山。登金顶。观佛光。与鸡足山佛光无异。夜看万盏明灯。与五臺拜智慧灯相同。至锡瓦殿。礼真应老和尚。年七十餘矣。為全山领袖。宗门知识也。欢留数日。
下山循洗象池。大峨寺。长老坪。毗卢殿。峨嵋县。峡江县抵银村。过流沙河。适水涨。从早至午候船到。眾皆上船。予让戒尘先登。以行李递上。余正欲过船。索忽断。流復急。余以右手攀船弦。船小人多。稍侧即覆。予不动。从流而下。浸在水中。至暮。船泊岸。眾牵予上。衣裤及两足皆被小石割破矣。天寒下雨。行抵晒经关。旅店不宿僧人。街外有一庙。一僧住守。求宿再三。不许。令宿门外戏臺底。地溼衣溼。以钱向僧买禾草。伊拖来两把溼秆。亦烧不著。只得忍受。与戒师坐至天明。买得几个苦蕎粑食之。忍著痛仍前进。过火燃山。达建昌寧远府。至会理州。入云南省界。过永北县。朝观音菩萨圣蹟。渡金沙江朝鸡足山。树下宿。復闻石门内鱼磬声。翌日。上金顶各处进香毕。又復起念。佛祖道场。衰败至此。全滇僧规。堕落至此。发愿在山结一庵。以接待朝山者。又為地方子孙寺庙所禁。思之雪涕。乃下山抵昆明府。得护法居士岑宽慈留住福兴寺。予闭关。戒尘為护。是年在关中度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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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绪二十九年癸卯六十四岁
予在关中。迎祥寺一僧人至。称寺有放生雄鸡重数斤。极兇恶好斗。群鸡皆被伤冠羽。予即為说归戒。且教令念佛。未久。不復斗。独栖树上。不伤虫。不与不食。久之闻鐘磬即随眾上殿。课毕仍栖树上。教以念佛。即作佛佛佛声音。后二年。一日晚课毕。站立举首。张翅三扇作念佛状。立化。数日不变。龕以葬之。予為之铭曰。
好斗成性此鸡雄。伤冠拔羽血流红。知畏奉戒狂心歇。素食孤栖不害虫。
两目瞻仰黄金相。念佛喔喔何从容。旋绕三扑奄然化。眾生与佛将毋同。
作者: 离尘向觉 时间: 2012-8-18 14:06
本帖最后由 离尘向觉 于 2012-8-18 14:53 编辑
(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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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2年10月,虛老與國際佛教友人在北京廣濟寺合影
光绪三十年甲辰六十五岁
春。诸护法暨归化寺和尚契敏。恳请出关。到寺讲『圆觉经。』『四十二章经。』归依者三千餘人。秋。梦佛上人请到笻竹寺讲『楞严经。』即在该寺刊『楞严经』及「寒山诗。」板存寺。请传戒。法事毕。大理提督张军门松林。李军门福兴。率眾官绅。迎至大理府。住三塔崇圣寺。请讲『法华经。』归依者又数千人。李提督福兴欲留住崇圣寺。予曰。「吾不住城市。早有愿在鸡山掛单。而山上子孙不许。今诸位护法。能為图一片地。愿开单接眾。以挽救滇中僧眾。恢復迦叶道场。此衲所愿也。」眾称善。乃令宾川县知县办理。於山中觅得一破院。名钵盂庵。居之。虽住无房屋。餐无宿粮。然十方四眾来者。皆礼接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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钵盂庵自嘉庆后。已无人住。因大门外右方有一巨石白虎不祥。拟在此地凿一放生池。僱工斫之不碎。即去土察之。无根。石高九尺四寸。宽七尺六寸。顶平可跏趺坐。招包工移左二十八丈。来工人百餘。拼力三天。无法动。不顾而去。予祷之伽蓝。讽佛咒。率十餘僧人。移之左。哄动眾观。惊為神助。好事者题為「云移石。」士大夫题咏甚多。予亦有诗纪之。曰。
嵯峨怪石挺奇踪。苔蘚犹存太古封。天未补完留待我。云看变化欲从龙。
移山敢笑愚公拙。听法疑曾虎阜逢。自此八风吹不动。凌霄长伴两三松。
钵盂峰拥梵王宫。金色头陀旧有踪。访道敢辞来万里。入山今已度千重。
年深岭石痕留蘚。月朗池鱼影戏松。俯瞰九州尘外物。天风吹送数声鐘。
重修寺宇。接待十方。事既展开。急於募化。乃留戒尘师料理内务。予独往腾冲。由下关至永昌。过和木树。此地数百里觕犖难行。官民从来未曾修理。闻土人言。有一外省僧人。自发心苦行修路。不募捐。任来往者助火食。数十年来。不曾退变。此路得该僧修理。十九通行。蒲漂人甚德之。欲修孔雀明王寺居之。他不愿。祇顾修路。予闻而异之。循道前进。将暮。遇於途。见其荷锄携畚将归也。上前问讯。彼瞠目不语。予亦不顾。随伊到寺。见其放下锄具。上蒲团坐。予参礼。他亦不视。不语。予亦向伊对坐。次早。伊作饭。予為烧火。饭熟。亦不招呼。予取钵盛食。食毕。伊荷锄。予负箕。共同搬石挖泥铺沙。共同起止。如是十餘日。未造一语。彼此安之。
一夕明月如昼。予在寺外大石上趺坐。夜涯未归。伊轻步至予后背。大喝曰。「在此做甚麼。」予微啟目缓声应曰。「看月。」
伊曰。「月在何处。」
予曰。「大好霞光。」
伊曰。「徒多鱼目真难辨。休认虹霓是彩霞。」
予曰。「光含万象无今古。不属阴阳绝障遮。」
伊执予手大笑曰。「深夜请回休息。」
次日。欢然叙话。自言是「湘潭人。名禪修。少出家。二十四岁在金山禪堂。得个休歇处。后朝山到藏。由缅回国。见此路崎嶇。人马可怜。因感持地菩萨往行。独修此路。在此数十年。现八十三岁矣。不曾遇知己。今幸有缘。始一倾吐。」予亦告以出家因缘。次日早饭后。予告辞。彼此大笑而别。
往腾冲募化。住湖南会馆。行单未卸。有穿孝服者数人来叩礼云。「请和尚念经。」
予曰。「我非应赴经僧。」
孝子曰。「為你们和尚念。」
予曰。「此地听说无和尚。」
会馆首事人為之释曰。「大师要去念经。事甚巧合。今日来者。為吴太史之曾孙。太史生平。修持甚谨。数十年间。皆称吴老太爷為善人。今寿八十餘矣。儿孙数十人。膺孝廉科者数人。秀士更多。日前去世时。自言是和尚。遗嘱以僧衣殮。不许哭泣。不许杀牲。不许请师巫诵经。并谓将有高僧来為之超度。盘膝坐脱。经日面目如生。今日师来。得非法缘。」予许之。到其家诵经。放施食七日。闔邑官绅士庶咸来随喜。愿归依者又千餘人。官绅拟留予住腾冲。予曰。「我為修鸡足山。来此募化。不能住也。」眾皆欢喜。踊跃乐捐鉅款。於是回山备粮。建造房屋。立定规约。坐香讲经。重振律仪。传受戒法。是年四眾求戒者七百餘人。至是山中诸寺。亦渐改革。著僧衣。喫素菜。且上殿掛单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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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记〕
一。陈太守兰卿。原籍浙江绍兴。生长昆明。归依昆明西山巖栖和尚。志心念佛。常持『金刚经。』工画兰草螃蟹。人争宝之。其早年回籍应试时。初到杭州。宛如故里。忽忆前生係西湖玛瑙寺僧。尝对友预言寺中景况。及旧住寮房内之陈设。乃至庭院中花木等。歷歷如绘。群疑其诞。嬲之到寺。果如所云。又言其妻前生為玛瑙寺旁木鱼舖掌柜妇。曾供养袈裟一领。致结今缘。人闻益信而异之。其生平福报甚厚。子孙数十人。虽信佛念佛而无再披緇之意。光绪三十年。余住昆明福兴寺。常相往来。屡警之弗省也。经云。『富贵学道难。』惜哉。
二。腾冲东门外万佛寺有老僧。一生念佛。诵『金刚经。』行至篤。吴太史祖父常供养之。其媳将娩。忽见老僧入室。太史即生。异而趋视。僧果寂矣。
三。昆明燃灯寺僧妙湛。志心念佛。能背诵『华严经。』一衲之外无餘物。专弘净土。道风广播。时云贵总督岑毓英。王文韶。极敬信之。请至官衙供养。嗣王入京。官大学士。一日。书房宴坐间。忽见湛来。俄报妾生子矣。即电昆明探询。知僧同时入灭。
四。唐蓂賡尝语余。其前身為招通府关帝庙僧。念佛诵经。苦行自持。乃祖深信佛经。尝供养诸僧。当蓂賡生时。该寺住持适至。渠常欲出家。终不果云。
附语曰。自佛教东来。各宗踵兴。法法皆可了生死。永嘉云。「了则业障本来空。未了还须偿宿债。」了与未了。行者一揆。殊途同归。何容措论。此数僧者。行持真实。著人耳目。皆為予所亲闻。要亦暂时岐路耳。附此以告一切行人。应自警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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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离尘向觉 时间: 2012-8-18 14: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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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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虛老在北京广济寺浴佛
光绪三十一年乙巳六十六岁
春。石鐘寺宝林老和尚。请在该寺传戒。求戒者八百餘人。法事毕。戒尘在钵盂庵闭关。余往南洋宏化。至南甸太平寺讲『阿弥陀经』毕。归依者数百人。毕。循千崖蛮。越过野人山。到新街。瓦城。因在野人山染瘴毒。至此发作。重病。在路边棚厂。昼夜发烧。扶病到柳洞观音寺。有一中国僧人。名定如者。予向伊行礼。不顾。乃在殿下趺座。至晚伊鸣磬上殿。予帮敲鐘鼓。懺悔文毕。唱杀杀杀三拜。翌早上殿。诵毕。三拜。亦一样唱。予异之。故不去。早午晚葱蒜牛奶杂食。予不食。亦不言。饮水而已。伊窥知之。令饭粥不下葱蒜。予乃得食。至第七日。伊请予吃茶。询其拜杀之故。曰。「杀鬼子。伊原籍宝庆。父在滇任武官死。遂出家。在普陀接法。从竹禪和尚学画。前十餘年由港到星洲。船中备受洋人虐待。极难堪。终身恨之。现在此间鬻画。人多珍之。故斋粮弗缺。十年来。僧人过此。装模作样。脾气古怪。难得你圆融无碍。故敢对你实说。」予劝以怨亲平等。气仍未消也。予病渐好。告辞坚留。予告以募缘之故。乃由伊送路费粮食。买车票发电至仰光。嘱高万邦居士接车。殷勤而别。
到仰光。高居士全家及龙华寺监院性源等到接。寓高家。备极优待。曰。「妙老和尚常念师苦行。几十年。未知消息。今闻师来甚喜。近有讯来。欲回唐山。修寧德龟山云。」连日陪游大金塔。参观各圣境毕。告辞。恐老人急於回国也。高居士送上船。并电檳榔屿极乐寺接船。船到埠。因船中有病疫死者。悬旗「打限。」即要船上人。在远处山上受检验也。千餘人上山。上无遮盖。一任日晒夜雨。每日发米一小碗。萝卜二。自煮食。医生来每日看二次。七日人去一半。十日人都去尽。独留予一人。心焦急。病日加重。益形悽苦。渐不能进食。至十八日。医来。令移一净屋。无人居。心喜之。有一老人巡视。问之。為泉州人。伊嘆曰。「此房是病人将死者乃令住之。以為剖腹之备。」予说明往极乐寺。老人动念曰。「我取药与你喫。」煎来神浀茶一碗。喫了两天。略好。老人告予曰。「医生来。听我在外面咳声。你即起。振作精神。拿药与你。你不要喫。」医生来。果如言。但以药开水。迫令食。无奈强食之。医去。老人来问药事。予曰。「已喫矣。」老人惊曰。「难活了。明天即来生。我给点药你喫。望佛祖祐你。」次早老人来看。我坐地上。睁眼不见人。老人抱予起。满地是血。老人又拿药来喫下。急為予换衣洗净地。嘆曰。「别人喫了昨天的药水。不等断气就开刀了。你不该死。佛有灵也。九点鐘。医生来。我作咳声。你装神气些。」时至医来。见我指一指。笑笑而去。问老人。曰。「他笑你不该死耳。」予告以高居士送我些钱。请你帮忙送点钱给医生。放我出去。即取四十元给老人。二十元以谢照顾之意。老人曰。「我不要你的钱今天医生是红毛人。不可以说。明日是吉冷人。可以讲。」是晚。老人来说。「已与番人讲好。送二十四元。明天可以放行。」听之心安。谢老人。次早医来。看毕。唤船过海。老人扶予上船。僱小车送到广福宫。客堂见形容怪状。坐二句鐘。无人过问。不禁悲感交集。喜不死於异域人之手。而悲知客僧之不知职责也。最后一老者出。即觉空首座。予称弟子某甲顶礼。拜下已不能起。老者扶起。坐。曰。「高居士已来电二十多日。不知消息。老和尚与大眾都急。你怎麼弄成这样。」此时老少聚满一堂。百般现成。一室生春矣。噫。未几。妙老和尚赶至。曰。「天天望你消息。怕你遭险。我欲回闽修龟山。听说你来。故在此候。」予曰。「弟子罪过。」叙述一番经歷。老人及大眾惊喜。合掌念佛。同回极乐寺。老人令服药。予曰。「既已到家。妄念顿歇。将息数日。便好了。」后老人见予每静坐数日。诫曰。「南洋天气炎热。与内地不同。久坐恐戕色身。」予不觉也。老人曰。「你在此讲一部『法华经』结结缘。我即回国。你俟经毕。勿先回滇。来鼓山一转。我有事与汝说也。」送老人上船后。开讲。归依者数百人。马六甲埠诸护法。请到青云亭讲『药师经。』旋到吉隆坡。叶佛佑黄云帆居士等。请至灵山寺讲『楞伽经。』在各埠讲经毕。前后归依者万餘人。
冬。滇省全体僧眾来电。谓政府提寺產。寄禪(即八指头陀)等有电来约。请速回。共图挽救云。以岁暮在即。留吉隆坡过年。
〔是年大事〕
清廷明令废科举。
作者: 离尘向觉 时间: 2012-8-18 14:11
本帖最后由 离尘向觉 于 2012-8-18 14:12 编辑
(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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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绪三十二年丙午六十七岁
春。回国。船经臺湾。参观灵泉寺。至日本参观各地佛寺。是时中日两国正暗中磨擦。对中国僧人。每多注意。更禁日僧来华。予欲联合中日佛徒事。以此缓进。
三月回国。抵沪。与佛教会代表寄禪师等同进京请愿。抵京住贤良寺。僧录司法安。龙泉寺道兴。观音寺觉光诸师。亲自招待。肃亲王善耆。请予為其太福晋说戒法。以及庚子随鑾时各王公大臣旧友。多来相视。策划上奏诸事。得各护法帮助甚多。诸事顺利。奏上。奉上諭。
光绪三十三年 月 日
上諭。前因筹办捐款。叠颁諭旨。不准巧立名目。苛扰贫民。近闻各省办理学堂工厂。诸多苛扰。甚至捐及方外。殊属不成事体。著各该督抚。飭令地方官。凡有大小寺院。及一切僧眾產业。一律由地方官保护。不准刁绅蠹役。藉端滋扰。至地方要政。亦不得勒捐庙產。以端政体钦此。
此諭颁后。各省提寺產之风。遂告平息。
予留京师。商诸护法。以自清朝开国以来。於云南地方未有颁发龙藏。似应奏请颁藏经全部。法惠遐陬。旋由肃亲王发起。总管内务府大臣奏曰。
為请旨事。据僧录司掌印僧人法安稟明。云南省大理府宾川县鸡足山钵盂峰迎祥寺住持僧人虚云呈称。本寺係為名山古剎道场。缺少藏经。愿欲请颁龙藏一份。永远供奉。查此山寺。即迦叶尊者胜会。其寺实属古剎。请颁龙藏。為崇佛法。经民政部尚书肃。柏林寺住持澄海。龙兴寺住持道兴等。加结前来。谨据情奏请。如蒙諭允。应由臣衙门传知僧录司。转飭办理。為此谨奏。请旨
光绪三十二年六月六日准奏。硃批奉旨依议钦此。
光绪三十二年七月二十日奉
上諭。云南鸡足山钵盂峰迎祥寺加赠名护国祝圣禪寺。钦赐龙藏。鑾驾全副。
钦命方丈。御赐紫衣钵具。钦赐玉印。锡杖如意。
封赐住持虚云。佛慈洪法大师之号。奉旨回山传戒。护国佑民。内务府大臣传知虚云。谨领各件回山。永镇山门。善為布教。地方官民。一体虔奉。加意保护。毋得轻褻。此諭。
光绪三十二年七月 日给
请藏诸事。业已办竣。二十日接鼓山妙老来书曰。「藏经起行。先到厦门。由南洋运滇。经暂留厦。汝速回鼓山一晤。」
此次奉经南回。在京中各护法出力甚多。然由京至沪。由沪至厦。得养真宫转道和尚。佛顶山文质和尚助力不少也。予以岁逼。在北京过年。
光绪三十三年丁未六十八岁
春正月。运经出京。先至沪。及厦门。全仗文质转道两师布置。方抵厦。忽接鼓山来电。谓妙莲老和尚於正月在龟山圆寂。是时厦门诸山长老僧眾到鼓山参加老人荼毗礼。灵塔移鼓山下院。筹善后事。予即兼程赴鼓山。建塔传冥戒等事。日夜忙碌。至四月十日进塔。当塔工竣后。半月滂沱大雨。眾忧之。初八菩萨戒毕。天啟晴。初九大晴。是日官绅士庶来山者络绎於道。初十入塔时。天坪祭斋百桌。大眾诵经。上供毕。念变食真言时。忽一阵旋风。将诸祭品。旋於空中。灵龕顶一道霞光。直贯塔顶。眾皆赞叹。礼毕。回寺又大雨滂沱矣。其灵骨以一半入塔。一半运南洋极乐寺供养。
当奉迎藏经与妙老人骨灰南行至檳榔屿时。观音亭及大眾迎者数千人。当诵经毕。念变食真言时。又忽起旋风。将万花吹散。灵龕顶涌白光。直透二里外之塔顶。此二事予亲手所作。耳所闻。目所见者也。佛云『密行难思议。』论老人平生修持事。予所未知。亦未主行於禪净。惟以修建寺院。接眾结缘為务。末后因缘。有斯奇特。予自从披剃后。流荡四方。久未侍奉。且数十年不通音讯。有负师恩。然最后因缘。為其料理龕塔。分光舍利。忆其屡嘱诸事。又似有前知者。难以愚测。略叙事实。俟证将来。
乘船到丹那。观音亭请讲『心经』后。转船赴暹罗。船中无素食。终日趺坐。有一英人。过予座前。屡目予多次。问曰「和尚去那里的。」知通华语。答曰。「往云南。」
伊即邀予至客房坐。出糕饼牛奶。予不食。
问。「你是云南何处。」
答曰。「鸡足山迎祥寺。」
曰。「此寺规矩甚好。」
问。「先生曾至此何干。」
曰。「做过腾冲昆明领事官。到处参观过寺院。」
英领事问予「到外国何事。」告以「请藏经回滇。因路费缺乏。先到檳榔屿化缘。」
问。「你有公文否。」出公文证据及缘簿示之。领事即於簿上写三千元。亦奇缘也。请余食素餐炒饭。同船到暹罗上岸分手。
予住龙泉寺。讲『地藏经。』期内。英领事到寺相看。付三千元现款而去。他去后。予以回滇建藏经殿。需款甚鉅。非数万金不可。而此行所获无多。於讲『地藏经』毕。数日后即续讲『普门品。』听者数百眾。
一日趺坐。定去。忘记讲经。一定九日。哄动暹京。自国王大臣。以至男女善信。咸来罗拜。出定后。讲经毕。国王请至宫中诵经。百般供养。肃诚归依。官绅士庶归依者数千人。此次定后。足生痳痺。始只行动有碍。后则全身如枯木。不能执箸。食要人喂。护法聘中西医诊治。针灸服药。俱无效。甚至口不能言。目不能见。群医束手。惟身心泠然。并无痛苦。一切事皆放下。独有一事放不下。因有汇票缝在衣领。无人知者。口不能言。手不能写。万一化身时。一火烧去。则藏经不能到。鸡山殿阁不能修建。这笔因果。如何能负。思深泪下。默祈迦叶尊者加被。时有昔日终南同住之妙圆师。见予下泪。口微动。即近凑耳倾听。嘱其取茶。祷迦叶。服下。心内清凉。即入梦。见一老僧如迦叶状。坐予身边。以右手摩我头曰。「比丘。衣钵诫勿离身。汝不须忧。以衣钵作枕。就好了。」听毕。即取衣钵作枕。回头已不见尊者。通身汗下。当下悦乐不能说。予稍能言。令妙师到华陀前求方药。只木櫛夜明砂二味。服后目能视。口能言。再求一方。只赤小豆一味。以豆煮粥充饮食。不准吃杂物。吃二天。头略能动。再求仍是赤小豆。从此以豆為食。大小便通。秽如黑漆。渐渐知痛痒。能起能行。先后二十餘日矣。谢大眾劳心费力。妙圆师日夜护持。尤可感也。礼谢华陀。愿以后建伽蓝殿。必设师位。屡卜筶杯。皆如意。
病愈续讲『起信论。』将毕。檳榔屿极寺派善钦宝月二师来接。蒙暹罗宫内及诸王大臣。护法居士男女善信。都来送行赠资。得款甚鉅。以予诵经事。暹王送洞里地三百顷。予送与极乐寺交善庆和尚。在此设树胶厂。予与钦月二师。同在厂过年。
〔是年大事〕
改奉天吉林黑龙江為行省。
作者: 离尘向觉 时间: 2012-8-18 14:16
本帖最后由 离尘向觉 于 2012-8-18 14:18 编辑
(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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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林各界欢迎虛云老和尚 (19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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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绪三十四年戊申六十九岁
春。予在洞里胶厂。偕善庆和尚到雪兰峨观音阁。此道场係庆老自建者。旋至怡保大小霹靂各处参观。后转往极乐寺。讲『起信论。』『行愿品。』所经各埠。信心归依者甚眾。都在忙闹酬应中过日。在极乐寺讲经毕。即闭方便关。暂停讲。及不会客。在寺过年。
〔是年大事〕
十月二十一日帝崩。庙号德宗。二十二日慈禧太后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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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统元年己酉七十岁
予由檳榔屿运经起行。抵仰光。高万邦居士到接。留住高家月餘。亲自送至瓦城。高居士在仰光请一尊玉卧佛。拟送祝圣寺供养。船到新街。住观音亭。僱驮马到鸡足山。以物件太多。分盛三百餘驮。独有玉佛太重。马不能任。僱不出人。暂奉於观音亭。至后数年。乃请回山。高居士留此四十餘天。亲自料理。施财施力。诚為难得。人马同行。几及千眾。经腾冲。下关各镇。多承地方迎接。在路上数十日。人马平安。独由下关进大理时。忽雷电交作。洱海波腾。云气变幻。作奇景。而无雨。至寺门。行迎经大典。安妥。乃大雨滂沱。次日仍大放晴。咸谓洱海老龙。来迎藏经也。是时云贵总督李经羲。奉諭派员到大理。率官绅接旨。迎藏。目睹斯事。同赞佛法无边。在大理休息十天。由下关赵州抵宾川县。直到祝圣寺。一路平安。无滴雨溼经箱上。奉经入藏。正值腊月三十日香会。万眾欢腾。得未曾有。请经事至此。告一段落。
〔附记〕
当经腾冲寓万寿寺时。正与提督张松林坐谈。忽一黄牛奔至座前。跪下。双目流泪。随后牛主杨胜昌及多人至。杨以杀牛為业者。予向牛曰。「汝欲逃生。须归依三宝。」牛点首。為其说三归依。令牛起立。驯如人。以金酬牛主。不受。感斯异事。且誓改业。请归依。并长斋。张军门感之。召為商店佣。
宣统二年庚戌七十一岁(一九一○年)
自从前年奉上諭禁止提取寺產后。及藏经到山。全省僧伽。暂得安居。滇督李帅派员来山慰问。并令其家眷来寺归依。及赠礼物。函谢之。请戒尘师出关。劝诫诸山同遵戒律。提倡教育青年。革除陋习。鸡山道风為之一振。与宾川县长商释被禁僧於狱。及赦轻罪囚徒。
夏间。由鼓山转来湘中家信。弹指五十年。成诗三首。有「祇此一生清白业。更无餘事记心田。」「久矣浑忘尘世事。莫将餘习到云边。」后陈中翰荣昌。為作妙净尼留偈记。刊之石。
〔附录〕尼妙净留偈记
比丘尼妙净者。俗姓王氏。云公之庶母也。云公法名古巖。字德清。号虚云。湘乡人。俗姓萧。梁武之后也。父玉堂。佐治福建泉州府幕。母顏夫人。年踰四十无子。祷观音大士得孕。父母梦一长鬚青袍人。头顶观音。身骑猛虎。跳入床上。母惊醒。异香薰室。既生云公。落地乃一肉球。母大失望。气壅而绝。越日有卖药翁来。剖肉球得男。即云公也。庶母抚育之。云公性不喜茹荤。稍长就傅。不嗜儒书。性好佛经。父滋不悦。严责之。年十七。以兼祧故。父為娶二媳。一田氏。一谭氏。云公不欲也。遁於闽海鼓山。礼妙莲长老為师。同治三年甲子岁父去世。庶母遂领二媳入佛门為尼。田氏旧患咯血。披剃四腊即病歿。谭氏尚存。為湘乡观音山尼。法名清节。尝寄书云公。称己酉腊八庶母西归。当弥留时。跏趺留偈而逝。其偈曰。
人生养子有何益。翼硬展翅便冲飞。怀胎命若悬丝险。既生得安谢神祇。
乳哺不倦尿屎苦。如狮捧球不暂离。待得稚雏成鹏去。慈亲衰老犹靠谁。
兄薄弟寒父亡故。弃我婆媳竟何依。痴情难解鞠育念。益想益悲令人啼。
欲作鬼母寻子去。举目云山万重围。汝能志办生死事。不见庞蕴把道违。
俗情法爱何殊义。山禽尚晓栖落暉。虽获同愿奉佛寺。日洗寒山冷翠微。
儿既早為空王子。世尊昔曾度阿姨。恨兹娑婆尽烦恼。休心今向极乐归。
又一偈云
每因恩爱恋红尘。贪迷忘失本来人。八十餘年皆幻梦。万事成空无一人。
今朝解脱生前累。换取莲邦净妙身。有缘念佛归西去。莫於苦海甘沉沦。
云公得书悲喜交集。悲者悲抚育之恩未报。喜者喜庶母出家四十餘年。命终心不颠倒。留偈而逝。即生西之兆也。
民国十一年岁次壬戌夏 陈荣昌敬撰并书
〔附录〕清节尼来书
拜违 尊顏。时深繫念。奈云山阻隔。音问难通。疏慢之愆。职是之故。遥维 德公大和尚。动定绥和。法体康健。曷胜远祝。忆君遁别家山。已五十餘年。寤寐之间。刻难忘怀。未审道履何处。仙乡何所。未获卫侍左右。实深歉仄。今春正月。侧闻高隐闽海。优游自得。闻之不禁悲喜交集。然究未知的实下落。真令悬恋难测。因念上离父母养育之恩。下弃吾等结髮之情。清夜思惟。其心安忍。况今兄薄弟寒。父母年迈。吾等命乖。未能兴宗继嗣。家中无倚靠之人。宗嗣无接续之丁。每忆念及。未尝不涔涔泪下也。儒以五常為道。昔湘仙尚度文公及妻。且我佛以亲怨平等。调达耶输。尽先度之。想吾等与君岂非缘乎。既不动乡关之念。还须思劬劳之恩。吾等无奈之何。今将家事。略述大概。自驾别后。 慈父令人四探无著。慟念於怀。常感有病。告老回家。养病一年餘。至甲子年(同治三年)十二月初四日巳时逝世。丧事办妥后。姨母(即庶母王氏)领我并田氏小姐。同入佛门。姨母法名妙净。田氏鹅英法名真洁。我名清节。家事概交叔婶料理。多作善举公益。餘不烦叙。鹅英吐红。披緇四腊。撒手西归。乙亥年。伯父在温州病故。我大哥现牧西宁府。荣国(从弟)偕鹅英三弟赴东洋。华国继续君嗣。至富国从君去后。未见信音。古谓大善无后。君虽僧伽再世。然顿绝二祠香烟。虽是菩萨度尽眾生。未免使愚迷谤无孝义。吾本於孝义有亏。常慕君之灵根深厚。志昂誓坚。若莲花之不染污泥。又何必远离乡井。顿忘根本。吾之所以痛苦呈书者。特為此也。去冬(宣统元年)己酉岁。十二月初八辰时。姨母王氏(即比丘尼妙净)告辞西归。在弥留时。跏趺说偈。(偈见留偈记碑中)偈毕。歛视寂逝。异香数日。端坐巍巍。儼然如生。嗟乎。世虽梦幻。木人也感涕矣。今寄数语。使知家中事务。信到之日。速请束装就道。万勿迟延。并将富国一同回家。不枉清节倾渴翘冀。竭尽愚忱。是吾所深幸也。况兹圣教凋凌。楚夏风俗。 君岂不知。伏祈我师如迦叶尊者。放紫金光。同作法侣。满腔蓄泪。尽形一望也。鄙语千言难尽。意义在不言中。匪朝匪夕。盼祷无涯矣。肃此敬叩慈安。伏乞丙鉴不宣。
君亦鸿雁别故乡 冲霄独自向南翔
可怜同巢哀哀侣 万里秋风续恨长
望断天边月 泪泉泻满睛 我栖湘江上 竹痕已成斑
君必成大道 慧业日当新 昔时火宅侣 原是法城亲
观音山尼弟子清节顶礼百拜哽咽泣书《时(宣统二年)庚戌二月十九日》
优曇钵华记
妙法莲华经云。如是妙法。诸佛如来。时乃说之。如优曇华时一现耳。此云灵瑞三千年一现。现则金轮王出。如来於三乘调熟之后。方说妙法。声闻弟子。皆蒙授记。此华表当来果位。故言灵瑞。今闻法者之先兆也。滇西鸡足山。為大迦叶守衣入定之所。山周数百里。诸大菩萨灵跡显化。所在多有。唐宋元明清初诸大德高僧。小澄。慈济。源空。见月。宗屿。大错。担当。一时龙象。固常胜矣。歷世劫乱。寺毁於兵。咸同以后。滇之佛法衰极。至道场地半化灰烬。寺之存者亦无好住持。名虽出家。不闻三学。且全失僧伽仪表。丛林败坏。颇难尽述。清末。虚公德清禪师。来礼初祖。彼时全山无一留单之处。师嘆初祖道场。宗风沦坠。律教无闻。乃发愿振兴十方丛林。為全山模范。爰就钵盂峰下。旧钵盂庵遗址。闢山啟土。肇建护国祝圣禪寺。数年而成。僧规以整。是年入京请藏。蒙赐紫衣。敕题匾额。奉旨回山。是年师升座為大眾讲『楞严经。』庭前古栗。忽涌优曇钵华数十朵。大如盆。形若芙蕖。色似黄金。含裹香蕊。中虚体洁。数月不萎。见者称异。鸡山多不闻佛法。今忽得闻。亦如优曇一时现耳。其灵瑞不可思议。明憨山大师未出家时。有植庭蕉。抽金莲花一朵。三月不萎。后果為人天师表。及迁粤中。兴六祖道场。立法会於法性寺。庭除又涌金莲一朵。往往法道之兴。必有瑞应。為之先兆。古德高僧。光昭日月。道被寰中。不一而足。六祖未出。菩提早种於戒坛。罗什未至。连理遽生於殿阁。如斯瑞应。教典有徵。虚公讲经。古栗开优曇花。传戒云栖。枯梅又开莲萼。名同憨山。而两处瑞应。亦与相同。今之德清。安知非昔之德清耶。其本跡惟智者知之。而卜吾滇佛法之将盛於元明以前也。今祝圣住持圣空和尚。徵文於余。因作颂曰。
诸佛出世甚难值 闻听佛法尤难得
譬喻优曇胜妙华 过三千年乃一出
凤鸟不至河无图 圣人兴嘆吾已夫 五浊眾生业力强 无佛威德谁能除
承佛咐嘱诸圣贤 应化劫劫与尘尘 虚空有尽愿无尽 自觉觉他觉行圆
故有菩萨弘法者 必现瑞应照其先 憨山两见金莲花 光昭日月被寰宇
虚老来滇兴古寺 两见优曇生古树 乘愿再来菩萨行 功圆万行弘六度
鸡山初祖之道场 禪风寥落衰已极 末运世逢续祖灯 艰苦惟凭悲愿力
云栖正待至人来 鸡足更将千圣出
庚戌秋九月菩萨戒弟子张璞弘西谨述并书
〔附记〕
余住鸡足山祝圣寺。有侍者崇法。人极诚实。民国元年。李协统根源。率兵入鸡足山。毁寺逐僧。全山僧眾。命且不测。独见崇法聪明可喜。命导之各处巡看。絮絮询山上事。崇法力白眾冤。李信其言。全山乃获安。眾德之。崇法披剃於镇南州南山寺。有田数十亩。没於官。李询知。飭县官还其田。且命其為南山寺住持。崇法弗愿。坚留侍予。时予為佛教会事。至省奔走。崇法负病随行。途中疾剧。竟不起。歷三日。面容如生。余痛悼之。荼毗归其骨於笻竹寺普同塔。忽忽数年。几忘之矣。民六年。由缅甸运玉佛回鸡足山。途经金牛台时。有悍匪盘踞於此。四出掳掠。匪首张结巴。杀人无厌。人皆不敢行。余此行。骡马数十。驮银票数十万。至此进退维谷。无已。冒险至镇。寓店中。行李骡马悉陈之门外。余乃静坐一榻。姑俟之。忽见崇法进门。儼如生时。搭衣展大具礼拜。语余曰。「和尚勿虑。弟子一路随侍左右。今晚匪不回矣。」余知其鬼也。遽起掌之曰。「汝死鬼。还来骗我。」霍然而醒。鬼亦随逝。是夜。果安謐。免於劫难。独怜崇法。冥冥中犹依恋不捨。一掌之下。或顿醒乎。
〔按〕
崇法澄净二侍者。年相若。并是英灵衲子。侍予之诚。死而不逾。崇法之力疾侍予。為教务奔走致死。尤足為后贤风范。因附录於此。
〔是年大事〕
日本灭朝鲜
作者: 离尘向觉 时间: 2012-8-18 14:19
本帖最后由 离尘向觉 于 2012-8-18 14:54 编辑
( 十七)
1955年虛云传戒全体合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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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统三年辛亥七十二岁
春。传戒期后。结禪七四十九日。提倡坐香。结夏安居。一切法式。至九月。武汉革命。传至滇中。地方大乱。宾川县城被围。几肇大祸。予调解之。又统兵官李根源因误会。派兵围鸡足山。予為解释。引兵去。且归依三宝。
〔编者按〕
师口述年谱中。只此寥寥数语。编者曾阅滇南纪事。记载甚详。可见师之德量也。别记如下。
公於滇中弘法度生外。有数事弭巨患於无形者。略举如次。
(一)宣统末年。宾川县知县张某长沙人。精悍喜事。宾川多盗。张穷治之。杀戮甚眾。而燄益张。且结党会。士绅為保家计。时掛名会籍求免。张亦穷治之。鸡山僧不法者。亦繫捕数十人。独於公加以敬礼。辛亥革命事起。宾川先响应。群攻县署。张坚守。无外援。度必死。公下山诣县。围者见公来曰。「此张某恶极矣。公诱之出杀之。以平眾忿。」公唯唯。及见群眾中魁首语如前。公曰。「杀张某不难。但边地谣传。大事未安。汝等围城戕官。倘有一枝救兵来。汝等虀粉矣。」魁曰。「奈何。」公曰。「吾闻大理距此仅二日程。前四川布政使王公衔命至彼。汝等往诉其罪。则张死於法。而汝等亦无罪。」魁韙之。顿兵署外。公入署。见张佩枪将出应敌。见公握手曰。「吾赴义。将以遗骸累公。為我於鸡足山覆一坏土足矣。」公曰。「毋然。此间士绅以张静轩得人望。请来。」静轩至议竟。群眾果退。静轩诣大理晤王公以兵至。围遂解。张去县。滇已独立。蔡鍔任滇都督。张子某。為外交司长。鍔同学也。事后。张以缄告公谢曰。「公非独救吾生。且造福宾川。不然。杀父之仇。吾子能不报哉。」此一事也。尤要者。
(二)民国成立。西藏王公活佛。恃险远。不肯易帜。中央命滇出兵二师讨之。以殷叔桓為总司令。前锋已达宾川。公以边衅一啟。祸无寧日。乃偕前锋同至大理。晤殷公曰。「藏人素信佛法。盍遣一明佛理者往说之。不劳兵也。」殷以為然。乃请公為宣慰法师。公曰「某汉人也。往恐无功。此去丽川喇嘛东保者。腊高有德。藏人敬信。曾授四宝法王。彼往。事必有成。」殷乃备文派员陪公謁东保。保始以衰老辞。公曰。「赵尔丰用兵之祸。藏人至今寒心。公寧惜三寸舌。而残数千万人生命财產乎。」保起立谢曰。「我去我去。」保受命。以老僧法悟副之。入藏。要约而还。滇遂罢兵。民国成统一之局。频岁康藏间互相齟齬。苦战不休。经此沟通。三十年相安无事。
(三)公迎藏经回滇。恭敬布化。地方官吏士民。日益钦仰。贩夫妇孺莫不知有虚云老和尚者。辛亥革命。清帝逊位。各省逐僧毁寺。风动一时。时滇省掌新军兵柄者為协统李根源。恶诸方僧徒不守戒律。将亲督队伍赴诸山逐僧拆寺。又忖公以一穷和尚。何以得民心如此其盛。必有怪事。指名捕之。祸将不测。诸寺僧皆逃窜。即公寺内僧百餘人。亦皆惶惧。有劝公避者。公曰。「诸君欲去则去耳。如属业报。避何益。以身殉佛耳。」眾遂不去。数日后。李协统根源果率兵入山。驻军悉檀寺。毁金顶鸡足大王铜像。及佛殿。诸天殿。公以事急矣。乃独自下山。诣军门。出名刺请謁。守兵及閽者识公。告以速逃。祸将及。抵死不為通。公不顾。逕入。见李根源与前四川布政使赵藩同坐殿内。公前致礼。李不顾。赵与公有旧。劳之。问公从来。公陈述惟谨。时李怒形於色。厉声问曰。「佛教何用。有何益。」公曰。「圣人设教。总以济世利民。语其初基。则為善去恶。......从古政教并行。政以齐民。教以化民。......佛教教人治心。心為万物之本。本得其正。万物得以寧。而天下太平。」李色稍霽。又问曰。「要这泥塑木雕作麼。空费钱财。」公曰。「佛言法相。相以表法。不以相表。於法不张。令人起敬畏之心耳。人心若无敬畏。将无恶不作。无作不恶。祸乱以成。即以世俗言。尼山塑圣。丁兰刻木。中国各宗族祠堂。以及东西各国之铜像等。亦不过令人心有所归。及起其敬信之忱。功效不可思议。语其极则。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李略现悦容。呼左右具茶点来。李又曰。「奚如和尚勿能作好事。反作许多怪事。成為国家废物。」公曰。「和尚是通称。有圣凡之别。不能见一二不肖僧。而弃全僧。岂因一二不肖秀才。而骂孔子。即今先生统领兵弁。虽军纪严明。其亦一一皆如先生之聪明正直乎。海不弃鱼虾。所以為大。佛法以性為海。无所不容。僧秉佛化。护持三宝。潜移默化。其用弥彰。非全废物也。」李色喜。与公再谈。俄而笑逐频开。俄而府首致敬。於是留公晚斋。秉烛深谈。由因果分明。说到业网交织。由业果因缘。说到世界相续。眾生相续。言愈畅而理愈深。李时以温语接公。时以容貌礼公。卒乃喟然太息曰。「佛法广大如此。吾已杀僧毁寺。业重矣。奈何。」公曰。「此一时风气使然。非公之过。愿以后极力保护。则功德莫大矣。」李公大悦。翌日。即移住祝圣寺。随公杂眾僧中。蔬食数日。是时山中忽大现金光。自山顶至山麓。草木皆作黄金色。相传山中有三种光。一佛光。二银光。三金光。佛光连年皆有。银光与金光则自开山以来。仅数现耳。李益感动。执弟子礼。请公為鸡山总住持。乃引兵去。是役也。非公至道苦行。岂易转其念於剎那间哉。无何。沪上佛教会以新定章制。略与诸方抵触。公北行至沪。与寄禪。冶开。诸公斡旋。於南京晤孙中山先生。商改订会章。事毕。復与寄禪同往北京晤袁世凯。寄禪坐脱於法源寺。公為料理。及护櫬南归。回滇后晤蔡鍔。组织滇黔佛教会支部。又办佛学院。施医布教。种种事业。皆李為之周旋赞助。后此四十年中。李根源為法门外护。用力至多。说教谈禪。时有妙諦。今居然一老居士矣。
岁冬。上海佛教大同会。与佛教会有所争辩。电至滇。促予往。至沪。晤普常。太虚。仁山。諦闲诸师。协商妥善。在静安寺设立佛教总会。予与寄禪和尚同到北京。住法源寺。寄公忽病。坐脱。予為料理丧事。扶柩至沪。在静安寺开佛教总会成立大会。及寄公追悼会毕。予领滇黔两省分会公文。及滇藏支会公文。準备回滇。李公印泉(根源)广书介绍函。与蔡松坡诸公。共為护法。
〔是年大事〕
八月十九日。(十月十日)民军首义於武昌。十一月下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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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华民国元年壬子七十三岁
予回滇后。即开办佛教分会事。在文昌宫(永歷帝庙)开成立大会。请了尘在贵州设分会。西藏活佛喇嘛。远道来者甚眾拟举办佛教学校。佈道团。及医院等慈善事业。是年在滇藏佛教会中。有一小异事。有乡人送一「八哥鸟」来放生。已能言。初尚食肉。归依后。教他念佛。即不喫荤。甚驯善。自知出入。日常念佛及观音菩萨圣号不少间。一日。忽被鹰搏去。飞在空中。只闻佛声。虽以异类。尽此报身。生死之际。不捨念佛。何以人而不如鸟乎。是年在昆明过冬。
〔附记〕
一。余在云南昆明办佛教会时。锡峨全县。於正月初二夜十二时。发生剧烈地震。城舍房屋。一时倒塌。死人甚多。官方与佛教会协同救护。余亦随去。持工具至各处。掘土挖尸。经五日。共出尸体大小八百餘具。内有夫妇同宿之双尸八十四对。极奇者。有夫妇二人压瓦砾土中。歷数日而毫未损伤。得以救活。亦异也。
二。侍者澄净。四川桐川人。清宣统二年。来祝圣寺求戒。根性慧利。参学兼进。民三年春戒期。请当引讚。时沙弥头真净。请上堂设斋。借常住银四十八元。受戒后回去。竟置之度外。索之亦弗应。忽一日来函云。「祝圣寺某师来取款。已偿付。」并附来收据。盖有常住之章。澄净见之。心疑。细察图章。果係偽造。誑骗常住。愤欲追究。予劝止之。越年。时疫大作。山下村人。死者过半。全寺染病者殆遍。并死数人。澄净亦病寂。遍身染污。予取新蓝布褂裤一套。命為其沐浴更衣。荼毗归塔。民五年。祝圣寺春戒期。真净忽来。予亦不究已往。且请当八引礼。是日净比丘坛毕。予回室未久。照客来报云。「八引礼师忽暴死。」予趋视。见其卧地。口吐白沫。眾為之念佛。俄顷。忽大呼曰。「快拿钱来还常住。」予曰。「真净何事。」曰。「澄净引讚师向我索钱。」问。「几人。」曰。「一老师傅著破衲。」(据详叙其状是上客堂某师)问。「何以為凭。」曰。「引讚师身著新蓝布衣裤。」予乃劝澄净曰。「你放下来。各人因果各人当。」真净旋稍清醒。至是疯癲失常。病莫能兴。一日。為其表堂曰。「某病因果不明。澄净好心讨帐。反累常住不安。今当眾发露。了结一重公案。」当时真净忽病愈。起单而去。澄净歿后。犹耿耿為公。因果分明。亦可嘉叹矣。
作者: 离尘向觉 时间: 2012-8-18 14:21
本帖最后由 离尘向觉 于 2012-8-18 14:22 编辑
(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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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二年癸丑七十四岁
滇藏佛教分会。创始事繁。凡会中处理寺產。及新办事业。须与官厅接洽。而民政长罗容轩。动多阻碍。遂扦格难行。蔡督松坡。时為和解。然未能圆满也。活佛及会眾公议。请予进京。值熊公希龄任内阁总理。多為助力。乃调罗容轩入京。以任可澄為巡按使。予回滇。任对佛教事务。尽力维持。
〔是年大事〕
十月正式选举袁世凯黎元洪為正副总统。
民国三年甲寅七十五岁
滇督蔡松坡赴京。唐蓂賡(继尧)代。予拟回鸡山休养。乃将会务交代清楚。即回鸡山。料理重修兴云寺。及下洋萝荃寺。计画工程事毕。鹤庆诸山长老请赴龙华山讲经。正修和尚请往丽江金山寺讲经。朝雪山太子洞。到维西中甸阿敦子各地游览。又到藏边参观喇嘛十三大寺。回寺过年。
〔附记〕
是年予正在龙华山讲经时。大理府所属四县发生地震。以大理為最剧。屋舍城垣悉倒塌无餘。惟寺宇宝塔未倒。仍矗立如故。地动时震开巨隙。中喷火燄。蔓延燃烧。人争逃命。每遇足下地裂。身即陷堕。甫欲出时。地又復合。有截断腰肢者。有仅露一头於地面者。儼如生陷火燄地狱。惨不忍睹。城中住民数千户。多及於难。存活寥寥。时有二家金箔舖。一赵姓曰万昌号。一杨姓曰湛然号。火至其居自息。其处亦未地震。二家人口各数十。竟安然无事。人咸知此二姓者。数代相承。皆持斋念佛。乐善好施者云。
〔是年大事〕
七月欧州大战起。日本攻下胶州青岛。
民国四年乙卯七十六岁
春戒期毕。有邓川县绅士丁姓者。清孝廉也。只一女年十八岁。未出阁。一日忽然不省人事。全家仓惶。及醒。变作男子声。指其父大骂曰。「你丁某。恃势诬我為匪。至丧我命。我大理西川人。名董占彪。你还记得否。今在阎王前告准。报八年之仇。」说毕。持刀逐丁某。丁骇潜匿他处。不敢归家。鬼每日必来。来则女变形态。家中扰攘。乡里聚观。苦之。时鸡足山派素琴素值二僧往邓川办事。过丁家。群聚看鬼兇状。僧曰。「劝你不要这样。令地方不安。」鬼曰。「你出家人不要多事。」僧曰。「本不与我相干。但我师父常言。怨家宜解不宜结。愈结愈深。何时得了。」鬼思有顷曰。「你师是谁。」僧曰。「祝圣寺虚云和尚。」鬼曰。「我亦闻名。但未见过他。肯与我受戒吗。」僧曰。「大慈大悲。渡一切苦。如何不肯。」僧又劝他令丁姓出钱超度。鬼曰。「他伤天害命。我不要他钱。」僧曰。「令地方送你些钱。地方亦安。」鬼又作恨声曰。「此仇不报。我恨难平。怨怨相报。又何了止。待我去问过大王。你明日在此等我。」鬼去。女子起立。含羞而入。次早鬼先来。僧后至。责僧失信。告以因公。鬼曰。「我问过大王。说祝圣寺好个道场准我去。但要你亲自送去。於是地方绅士十餘人。偕二僧至寺。晚上谈说是事。次日设坛為之念经说戒。从此安静。邓川人士结会时到寺礼懺。」
〔是年大事〕
一月日本提出二十一条件。逼我国承认。十二月袁世凯备行帝制。令改明年為洪宪元年。
民国五年丙辰七十七岁
高万邦居士所送玉佛。已阅数年。予拟迎回。乃再往南洋。闻夷方多信佛教者。乃亲到掌达蛮绵窝散腊散诸夷地观风。再到仰光拜大金塔。访高居士。在龙华寺讲经毕。附船往星加坡。船到新街。洋官示曰。「吾友中国大总统立帝制。捉拿匪类。诸凡侨民。过此验明。乃得放行。」将数百乘客。押到捕房讯后。只剩我等六僧。说是革命党。尽皆扣留。反缚拳打。晒太阳。不准动。动即打。不与饮食。不准大小解。从早六时至晚八时。乃有归依弟子洪盛祥董老闆等。闻知到捕房保释。每人五千元。盖手印释出。后接往盛祥商号。留住过年。并助料理运玉佛事。
〔是年大事〕
六月袁世凯逝世。黎元洪继任总统。
民国六年丁巳七十八岁
春。由观音亭起运玉佛。僱八人舁之。订明送到鸡山。酬费若干。所经山岭崎嶇。凡数十日。有前人未经者。某日。行至野人山。舁者疑玉佛中有金珠钞票。乃置佛地上。言力不胜举。要加价数倍。慰勉之。更声势汹汹。似将不利者。予度不可理喻。瞥见道旁有一巨石。重约数百斤。怡然语舁夫曰。「此石与玉佛孰重。」眾曰。「二三倍之。」予两手举石离地尺许。群咋舌。乃婉谢曰。「老和尚活佛也。」不敢言。舁佛至山。厚赏之。予自念力不及此。似有神助。后至腾冲保山各寺讲经。
〔是年大事〕
六月张勋康有為拥废帝復辟失败。冯国璋代理大总统。九月孙中山在广东被举為大元帅。南北对立。
民国七年戊午七十九岁
唐督继尧派员备书问。令宾川县知事同入山迎请再三。不得已允赴昆明。是时道途多艰。县以乘舆及派兵护送。却之。挈徒修圆同行。一笠一蒲一铲一藤架步行而往。至楚雄途中遇匪。搜出唐致予之函。威吓拷打。予曰。「不必打。请见你们总司令。」即拿见其首领杨天福。吴学显。喝曰。「你是甚麼人。」曰。「鸡足山和尚。」问。「何名。」曰。「虚云」。问。「进省做什麼。」曰。「做佛事。」曰。「做佛事為甚麼。」曰。「為人民祈消灾难。」曰。「唐继尧是个匪。你為何去帮忙他。他是个坏人。你与他来往。亦是坏人。」予曰。「你说坏人。亦是难说。」曰。「何以难说。」予曰。「往好处说。人人都是好人。往坏处说。个个皆是坏人。」问曰。「怎麼说。」曰。「假使你与唐两位。都是為国為民。為福国福民。乃至你们部下。个个都如此。岂不是个个都是好人。从坏处说。你说唐是坏。他说你是坏。各有成见。如同水火。兵连祸结。害尽人民。岂不是个个都坏人。老百姓从左是盗。从右是匪。何等可怜。」伊等听罢皆笑。吴曰。「依你说不错。但是怎麼好。」予曰。「依我说。你们不要打。请你们招安。」吴曰。「难道叫我投降吗。」曰。「不是这样说。我说招安者。因為你们都是贤才。是招国家之贤士。以安地方也。只要你们莫存私见。安民救国。岂不是好。」吴曰。「向何处办理。」曰。「向唐办理。」吴曰。「向唐就不干。他杀了我许多人。关禁我许多人。现正要向他报復。还要降他。岂有此理。」予曰。「先生勿误会。我说向唐办理者。因為他现在是中央委的官吏。事权在手。将来你也是中央官吏。他杀了你许多人。我这回去做佛事。就是超度兵士亡魂。至若关起来的人。我这回要请他大赦的。你的人不能在例外。况且你如不听我劝。古今战争。胜败难说。你与唐各有各的力量。究实你比他為难。他有人有财有补充。有中央力量。似比你强。我今日不是向你招安。路过此地。都算有缘。為国息争。為民安乐。方外人不惜饶舌也。」杨吴等大感动。反為託我做代表。予曰。「代表不敢当。请你们提出条件。我有机会。当向唐说。」杨吴等审议再三。提出六条。
(一)在招安前先放回我们的人 (二)不得把我们兵解散
(三)不得将我们职权取消 (四)我们队伍归我们管
(五)过去两家战争事不得追究 (六)招安后彼此兵丁不得有两样待遇
予曰。「似此条件。想不成问题。俟与唐商后。当有公事给你们。及派员接洽的。吴曰。「烦劳老师父。事若办好。我们感谢。」予曰。「不言谢。我是顺便经过的。」杨吴即予以优待。是夕亦谈些别事。甚欢。欲留住。予以事忙。翌早辞行。陪早餐毕。送路费食物及备舆马。派人护送。却之。只受路上食品。出营盘半里。忽见数人跪在地上。叩头如擣。视之。即昨日殴打予之兵弁也。连呼请菩萨恕我。予慰劳之。并劝其诸恶莫作。眾善奉行。皆感涕而去。
予到昆明。唐派员招待。住圆通寺咒龙臺。晚请见。唐曰。「与法师别几年。我祖母。家父。室人。舍弟。相继谢世。心已难安。更加土匪遍地。民不聊生。将士伤亡。孤魂犹馁。因此想做三件事。(一)作一场大佛事。求佛加被。消灾免难。超荐亡灵。(二)将圆通寺建一大丛林。弘扬佛法。(三)办一完善之大学。以教育青年。第三件。我自有人办。至第一二件。老法师外。无人能任也。」予曰。「公发弘愿。斯世希有。是菩萨发心。衲知识浅薄。无此能力。建丛林事。海内大德多人。但圆通寺非丛林地。住不过百眾耳。请再考虑。至做佛事。日期不多。可代效劳。」唐曰。「师言圆通寺地方不合丛林。甚高见。往后再说。做佛事如何办法。」予曰。「心佛一体。感应道交。公办此事。為国為民。幽明普利。衲愚见。於佛事之先。请公定三事。(一)道场起经之日。全市禁屠。(二)大赦牢狱。(三)賑济难民。」唐曰。「一三事可照办。至第二件。係中央司法主权。某不能自主也。」予曰。「国家多事。中央已不能顾及。祇与司李商之。便能做到。以迓天休。」唐首肯。予又曰。「衲再有报告。(将路上遇杨天福吴学显经过事。详说。)并谓藉此大赦。将他们的人放出。亦易於感化也。」唐听说。当下大喜。即斟酌办理大赦及招安事。已岁暮矣。适欧阳竟无与吕秋逸居士到滇。為支那法学苑筹经费。同住圆通寺。请伊讲『摄大乘论。』在昆明渡岁。
〔是年大事〕
九月欧战结束(后称為第一次世界大战)。十月徐世昌就任大总统。
作者: 离尘向觉 时间: 2012-8-18 14:23
本帖最后由 离尘向觉 于 2012-8-18 14:24 编辑
(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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虛雲老和尚 說法後下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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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八年己未八十岁
春。在昆明忠烈祠啟建水陆道场。法会开始。即大赦及禁屠。於会期中。唐派员与杨吴商招安事。委二人為大队长。从兹地方安靖。二人始终不变。最异者。法会开始。全堂各坛蜡烛尽开灯花。如莲花状。霞彩夺目。随缘善信。咸来聚观。四十九日。法会圆满。送圣时。空中现出幢幡宝盖。飘漾云中。全城目睹。罗拜於地。事毕。唐又请至其公馆念经荐亲。现瑞应。大生信心。合府归依。在昆明过冬。
〔是年大事〕
孙中山改中华革命党。為中国国民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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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九年庚申八十一岁(一九二○年)
春。唐督仍请建水陆道场。毕。继续讲经。昆明西山华亭寺。古剎也。其地风景至佳。寺僧不能住持。日益荒废。近且欲售与西人作俱乐部。地方政府批准矣。予惜之。言於唐。请其保存名胜。唐纳予言。暗与王九龄张拙仙诸公议定。设斋敬邀。袖出红帖。请住华亭寺而重兴之。三请受帖。唐於冬暮。离任赴港。
〔编者按〕
师在滇先中兴鸡足山西竺寺迎祥寺。后奉敕住持护国祝圣禪寺。后建昆明胜因寺。碧鸡山靖园云栖禪寺。松隐寺等。
〔附记〕
是年秋滇军将领顾品珍等谋倒唐继尧。夺滇政。唐尚有劲旅二十餘团。拟备战。以敬信师故。夜深屏侍从。诣寺请师决大计。师曰。「公得滇民心。未尽得将士心。倘事兵戈。恐成两败。而他种势力。将及滇矣。不如因势利导。去虚名而存实力。以俟异日之缘。」唐以為然。即称假。让位於顾品珍。以腊月三十日夜往安南。转香港。此事师於所述年谱。不载其详。编者於前十年侍坐时。师曾谈及。附记於此。
是年张拙仙居士以雌雄二鹅。送至昆明云栖寺放生。请说归依。於时二鹅均俯首静听。至说戒毕。举首似喜状。自此起常随人上殿。人念诵。鹅即视听。人绕佛。鹅随绕佛。久而不异。人皆喜之。经三年。一日。雌鹅於大殿门前旋行三转。举首望佛。蜕去。毛形不萎。盛以木盒。葬之。其雄鹅鸣声不止。意如恋慕。越数日不浴不食。亦於殿前站立观佛。张翅一扇化去。仍以小棺殮之。二鹅共造一塚。张為文记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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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栖双鹅往生记
一切眾生皆有佛性。皆堪作佛。只以迷背本性。起惑造业。受生於善恶道中。三界轮迴。无有尽时。吾辈幸生人道。与一切异类眾生。原属平等。固不可以形躯各异。而藐视者也。如鹅口不食荤。行有行列。又不二配。莲池大师称為道人。亦异常鸟焉。予素有右军癖。畜白鹅。而苦无地。乃送往云栖寺為长生鹅。寺有放生鸡。多為鼪鼯窃食。得鹅夜惊。鼠窃渐少。寺门外放生池成。予见双鹅日戏清水。暮守三门。以為得其所矣。今夏至寺不见鹅。乃问云公。老人言居士放生。功德不可思议也。上月每早晚课时。常见双鹅卓立殿门。引颈观佛。目不暂瞬。闻僧念佛。则振翅高鸣。似欢喜意。一日。其雌长鸣数声而瞑。寺眾取而瘞之寺外。雄者数日不食。亦不入池戏水。鸣声哀怨。随处寻觅。状甚悲苦。仍日至殿。如前观佛。维那师赌其悴而不懌。乃鸣磬告曰。「尔失伴甚苦。既知观佛。当念阿弥陀佛。求生极乐。不要恋此苦恼之身。大眾助尔念南无阿弥陀佛。尔其存想心听。」每一击磬。一声佛号。约数十声。曲颈作拜佛式。遂起旋绕三匝。振翅一拍。歛翼委足。奄然而逝。此鹅以何因缘。脱幻躯於剎那。了生死於一念。不愧道人之名。此岂可以凡禽视之耶。是则报得人身。得闻佛乘。并信知有净土法门。数年念佛。光阴虚度。到临命终。能保其心不颠倒。意不贪恋。一念功成。往生西方者。尚不易得。况此鹅无鸚鵡能言之舌。不知其平日心能念佛与否。雌鹅之逝。眾不觉其异。雄鹅闻念佛数十声。遂旋绕三匝。拍翅安足而绝。可知其到寺三年。早暮闻经声佛号。必已啟发甚灵觉。故一月餘。引颈观佛。以一心切想观像成就。佛力加被。乃有此解脱。予愧不如此鸟。不敢默然。爰书於石。以劝来者。偈云。
眾生悉有如来藏 云何异类各殊形 起惑造业迷本性 故有无边诸眾生
佛知心佛眾生一 无二别故以普渡 法界眾生预為盟 乘此愿轮成正觉
直教凡圣一道行 阿弥陀佛大愿船 蜎飞蝡动俱来乘 予闻阿东鸚鵡鸟
阐发信深愿弥精 予放双鹅无别意 不忍视鹅遭割烹 送之长养云栖寺
朝夕得闻梵唄声 雄雌两两升佛殿 亦闻佛号也听经 引领瞻仰世尊相
目不暂瞬输丹诚 一朝雌鹅倏然逝 雄者绝食常哀鸣 凄凉宛转寻不得
别偶岂復浮青萍 冲雨望云徒延悼 强振弱羽入丹庭 更闻善师教念佛
西方极乐是归程 曲颈礼佛绕三匝 拍翅委足目遂瞑 剎那解脱凡鸟躯
一念顿超何其灵 想已化生安养土 具诸相好与通明 亲受弥陀及海眾
现在分证无量光寿 将来究竟圆证无量光寿之洪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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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历二千九百五十年岁在庚申冬至后三日宏西居士张璞撰书
〔是年大事〕
七月直皖战争起。皖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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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十年辛酉八十二岁
春。顾品珍督滇。二月起天雨不息。城内可行舟。每日在城楼放大炮轰天。欲去阴霾。无效。至七月后。又旱数月。至冬月。河内扬尘。水旱情形。向為滇省所未见也。秋间热毒蒸腾。喉疫大作。死人数千。时予初住华亭寺。(后改云栖寺)与具行上人同住。遭此凶岁。诸事暂缓进行。一日早同进城。午后回山。中途树下憩凉。拾一包裹。开视。内有金玉釧金釵环錶等物。及滇币八千元。法国币万餘元。视毕。復裹之。俟人来。日将暮。以离寺尚远。将物带走。俟明日再来。登报寻失主。将到山下。渡海时忽见一女子跳下海。急趋救之。且浮沉矣。即跳下海救之。女不肯。力牵之上岸。女寻死。强伴之至寺。已入夜矣。令她换衣。与之食不食。慰劝久之。自言姓朱。长沙人。生长云南。年十八岁。父在城内福春街开药行。只生我一人。因孙师长到家求婚。自称未娶者。父母信之。过门后。知有元配。悉受骗。奈何而已。元室兇恶。屡遭毒打。翁姑屡调解不开。父母又畏孙师长势。至今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因此带了多少资财逃出。欲往鸡足山投虚云和尚出家。以不识道途。走了两天。在途惊有追人。又把包裹丢失。今则非死不可。予询其失物相符。乃慰藉之。且令法师说以归佛大意。翌日通知朱孙两家翁姑夫嫡。父母亲戚。两家来数十人。在寺议论解释。予又為之说法。其夫及大妇。跪在佛前。立誓懺悔前非。相抱而哭。来者皆动容。在寺住三日。男女老少数十人。发心归依。受戒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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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十一年壬戌八十三岁
是年起重建华亭寺。(云栖)昆明湖西岸。有碧鸡山。因阿育王第二太子至此。见碧凤一群。乃居此修炼成道。号碧鸡神。以是名山。诸峰如屏。曰华亭寺。元时有玄峰禪师得法於西天目中峰本国师座下。来此开山。名圆觉。后人以山為名。遂改名华亭。前年几售与外人。予言於唐督。乃赎回。请予住持。动工重建。於土中掘出古碑。有「云栖」二字题识。年代已湮灭矣。后将此石嵌於海会塔上。
陈太史筱甫。将自己花园送与农林学校。取回胜因寺地址。改作云栖寺下院。建殿堂寮房。又修太华寺。松隐寺。在山下新建招提寺。改村名為招提村。在后山採木料於深林中。检一遗包袱。内有金银币等值二十餘万元。送与政府為賑济用。眾议谓常住困难。应留常住。予谓佛制。僧人不得拾遗财。今拾之。已属犯戒。归於常住。更為非义。诸公乐捐己财。以种福田则可。僧人无粮募化则可。拾遗归常住。衲不敢也。眾称善。遂拨為賑款。
滇省连年灾旱。人民病苦。喉疫大作。死亡无数。自将领至士民。无不思唐公旧德。群议定。迎唐回任。唐遂回滇督任。诣寺。请予祷雨。设坛三日。雨大降。(时不雨巳五月)而喉疫不止。唐曰。「闻雪能止喉病。今暮春矣。何得雪。」予曰。「我為设坛。公竭诚求之。」唐斋戒。予礼诵。越日。雪下盈尺。喉疫顿止。群颂佛法不可思议云。
〔是年大事〕
四月奉直两军开战。奉军败。东三省独立。世称為奉直第一次战争。六月徐世昌去职。黎元洪復任总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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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十二年癸亥八十四岁
是年修七眾海会塔竣工。当啟土建筑时。去土丈餘深。发现一棺。上书嘉靖四年藩阳李太夫人。取出化身。面目如生。火中烧出莲花形。送入女居士塔。寺之右侧。有古坟多处。方向不佳。海会既成。普请入塔。中有一坟。有碑记。道光年间。比丘道明。自幼足废。因是父母送之出家。具足后。发心拜『大悲懺。』持观音圣号。一夕。梦观音菩萨。令其入浴。水已具。洗毕。不见菩萨。而两足舒适。早起即能下床。步行如常人。从此智慧日开。因此终身持圣号云云。视其棺上有蚁蚀。作八方小塔。七层。足见该僧之修持也。
又挖出罐骨。作黄金色。骨厚寸许。以秤衡其头骨。七斤半。年代不详。
〔附记〕
云南昆明湖西。观音山寺。逢年之六月十九日。菩萨成道圣诞。香会兴盛。朝礼者踵相接也。民国十二年。有香客陈小甫者。偕眷属一行十三人赴会。经大观楼搭轮船。眾皆登船。陈之幼孙年甫六岁。独叫闹不肯登。若有所惧。陈夫人牵之。亦坚拒不从。陈以爱孙故。无奈全家下船登岸。於哭闹间。船已开出。行约半里。忽见船底向上。倒翻水中。全船人皆溺死。陈归家。问孙何故不登船。孙曰。「吾见船边有一巨人矗立。青面獠牙。手执钢叉。形貌兇恶。以此不敢登。」全家遂免於难。陈篤信佛法。昆明胜因寺基地。為其所捨。外护甚力云。
〔是年大事〕
六月黎元洪被迫去职。曹錕被选為大总统。
作者: 离尘向觉 时间: 2012-8-18 14:26
本帖最后由 离尘向觉 于 2012-8-18 14:56 编辑
(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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虛云老和尚 在吃饭时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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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十三年甲子八十五岁
是年在修理全山祖塔。及七佛塔。共十六座。修全寺佛像。五百罗汉。胜因寺大殿。铸大铜佛三尊。修西方殿。塑三圣像等事。春戒期毕。具行禪人自化。予為文记之。
具行禪人行业自化记
师名日辩。字具行。会理籍。幼失怙恃。依曾氏姓。继以女配。生二子。家贫苦。余至鸡山。伊全家八人在寺工作。宣统元年己酉岁。运藏经回山。传戒。师年二十。领全家八人乞求出家。师是年二十一岁。不识字。耳极聋。貌丑。日种菜苦行。夜礼拜。念观世音菩萨。习坐。间则学课诵。不要人教。自极精勤。民国四年乙卯岁。告假出外参学。至民国九年。余住昆明云栖寺。师回助任种菜职。能上殿课诵。暇则缝剪及造竹器。不辞劳苦。日种菜园。餘菜则送人结缘。不蓄餘物。口无多语。及在下院胜因寺种菜。见其密行难得。是年戒期。请為尊证。比丘戒毕。即告假往下院。至三月二十九日。午参后。往胜因寺大殿后晒坪内。自取禾秆数把。披袈裟跏趺坐。左手执引磬。右手敲木鱼。面向西念佛。自放火。寺中数十人。无见闻知者。墙外人见内放大火光。进看。不见师。至殿后。见趺坐火灰上不动。衣物如故。惟木鱼磬柄成灰。下人来报。余因初八菩萨戒。不能下山。以书请财政厅长王竹村。水利局长张拙仙。暂代料理。张王见斯奇异。即向唐督说。唐率全家观看。巍然不动。近至身前。取引磬。忽尔全身倒下。成一堆骨灰。感眾大生信心。唐提倡由政府為办追悼三日。瞻礼者数万人。唐将引磬作序。永存省图书馆保管。
追悼具行禪人自化身生西记诗二首
枯肠欲断只呼天 痛惜禪人殞少年 数载名山参謁遍 归来念佛荷锄边
助兴梵剎同艰苦 密行功圆上品莲 燃背药王真供养 孔悲频歿尚悽然
活到于今心更寒 惟师超逸不相干 人当末劫多缘累 君至临终一火完
世念难忘蔬菜熟 西归且向夕阳边 伤心老泪挥无尽 一磬留音示妙缘
附题具行大师行业自化记
弘西居士
师名日辩。字具行。盐源人。幼赘曾氏。寄宾川。光绪三十三年到鸡足山祝圣寺做工。宣统三年受云公老和尚教念阿弥陀佛。及观世音菩萨。求生净土法门。师遂屏息诸缘。一心繫念。旋出家受具足戒。其妻及弟嫂与其岳母子二姪一。全家八口。同日落髮。甚胜因缘也。师旋参四大名山。各丛林执事见师诚篤。欲留住。皆不许。民国九年间。云公重兴华亭山云栖寺。復回滇。适寺残废。随云公精修苦行。公言。汝尚欲往视尔眷属否。师曰。吾不顾他矣。公又问。尔将何為。师云。极劳瘁事。人不能任者吾任之。公令住胜因寺下院。凡筑墙盖房种树植菜挑石挖土洒扫炊爨工无一刻之暇。念佛亦无一刻之閒也。夜开静。礼金刚药师净土诸经。一字一拜。黎明鸣大鐘。上殿课诵以為常。未曾寝息。初出家不识字。耳患重听。受戒后求诸师口授。字句以心记。不二年。六时礼诵皆熟。诸经悉能背诵。朝山回。心更开朗。偶自缝衣。或代同参缝补。下一针皆是一句佛号随之。往岁修海会塔。师自担石砌墙。尝语公言。塔成当常守。不意竟符此讖。首先入塔。本年戒期。请师為尊证。上堂。戒徒请开示。师曰。吾半路出家。一字不识。但知一句阿弥陀佛耳。於自化前。将所有衣被用物售出。持资赴观音堂设斋供眾。眾疑不存一物。恐有去意。问师何往。但笑不语。戒期圆满之次日。当夏历三月二十九日午参后。密往殿后自焚。下院诸师不知。日暮寻师不见。寮房关锁。寻至后园。见烟起。始得师焚身处。时师身趺坐於乾禾秆上。手执引磬木鱼。寺外人民见内放光。竞进寺内观看。谓是。何光。觅师不得。至后园见师端坐火灰上。巍然不动。异香远闻。王竹村居士往覲。形状如生。见此奇异。即白唐帅。率全家参观。木鱼经架僧鞋皆已成灰。惟一引磬坠地。叩之。其音清彻。较前尤响。始闻师有焚身之行。必早备柴龕等事。及趋视之。则就地趺坐。取禾秆数綑。遂毕其事。善哉。解脱安祥。独留一磬。其音鏗然。其念佛往生净土之瑞相也。其得念佛三昧。必早见佛。预知时至者。故得大喜大捨。圆满檀波罗蜜。具三心而速超上品之行也。以十三年精进密行。一心不乱。临捨身时。从容不迫。一丝不掛。其已破我执。证人空之大阿罗汉歟。抑证无生法忍之法身大士歟。此不可思议之境。非凡眼之所能窥。惜下院当时无人得见得闻师临去时香光妙音诸瑞相也。时丁末法。示现难忍能忍之苦行。学诸佛捨身命头目脑髓。经尘沙劫一毫不吝。亦如药王菩萨燃臂供佛。师之本际难以世情测量也。化身之夕。云公如感风寒。周身发热。僧值静明晚课。著师所缝衣。忽大热。是夜闻师耗。咸感其异。次日。省长唐公及王竹村董雨苍张拙仙同来观看。莫不欢喜感叹。发菩提心。拟以佛诞胜会日。即代具师作佛事纪念。十二日送入海会塔。从知末法圣贤。随时示现。皆和光混俗。不可以貌取人也。滇中佛法其将大兴乎。吾翘首以祝具师功德。云公兴法。皆不可思议也。师世寿四十九。僧腊十四年。颂曰。
观身不净谁堪恋 一火焚如意地清 趺坐向西归净土 莲池浴体证无生
心垢已除持佛佛 耳根重听自闻闻 可怜世上痴聋辈 空自循声陷苦轮
一字不知无碍道 至诚礼诵始通神 大师礼诵得深悟 可谓三藏大明人
锄头一下一声佛 衣上一针佛一声 念念念时无所念 西方净土自然成
大师本跡难推测 已证人空破我执 身外万缘捨无餘 独留引磬音清彻
外捨衣衾结眾缘 内捨身心供诸佛 是真精进法供养 圆满第一波罗蜜
艷称文辈焚身事 燄发虚空五色烟 惜不闻师乾草地 声声响处佛声连
师应怜我后归迟 送想西方落日垂 瞬到秋成蔬菜熟 有缘来食大师遗
佛历二千九百五十五年冬至日 宏西居士撰书刻石
〔附录〕重建碧鸡山华亭峰靖国云栖禪寺碑记
张 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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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明城西三十里。有碧鸡山。华亭峰。古寺曰华亭。左枕太华之峰。右带碧鸡之岫。前俯昆池。航船往来如游大圆镜中。东望虹山。一峰独秀。蜿蜒入城。五华瑞云。排空若盖。万木萧森。双塔掩映。其秀拔殆难名状。灵宫梵宇之所寄也固宜。元延祐庚申。有元峰玄通和尚。缚茆栖止。至癸亥春。募缘檀越。遂成巨剎。继主者。有道珪。大义。奇峰相成。雪窗。月潭。普照诸师。為明高僧。清初如性空。普解。照环。乾嘉中惟实地。瑞光。妙相。觉贯。本初诸师。精修苦行。自以衣钵之资。垦置湖滨村落庄田数百亩。以维常住。湖光山色。一时龙象固常盛矣。咸同以降。滇中佛法渐衰。末运兵火之餘。新学潮流甚激。清净禪林。咸化劫灰。十方香积。阐提侵盗。常住子孙。不闻三学。习染恶俗。殿宇倾颓。鐘鱼绝响。刁佃流棍。盘据山庄林木寺田。尽变民业。呜呼。佛门如此。寧勿大慟。山名华亭。殆自鄯阐古国。俟高氏建楼臺华顶。云鹤翔空。取华表鹤归之意。故名华亭。滇志名寺以此。盖沿习称。旧碑玄祖开山。首建大光明殿。中有毘卢佛像。左右列十二圆觉。题额為圆觉。明天顺中相成师主此寺。镇帅沐公都监黎為之城堑。代奏敕赐大圆觉寺。额今尚存。民国九年。虚云禪师。应联帅唐公之聘。由鸡足祝圣寺。飞锡来兹。易名靖国云栖禪寺。师修殿啟土丈餘。忽得残碑。只餘首行。云栖寺住持。隆章。见性。仁山。重修常住碑记。十数字。细察末行年月。惟年上一字為贞字。餘皆糢糊。或係元贞。為元成宗年号。或在蒙段即有寺。惜志无可攷。今改兹名。无心合古。岂宿缘使之然歟。昔中峰国师结庐姑苏幻住厂。赵文敏公书其匾曰栖云。后毁。中峰之孙。作新室於故址。復取旧名。宋文宪公為作栖云寺记。以不忘国师之如幻三昧為报本也。莲池大师。重修杭之云栖禪院记云。是山常有五色瑞云。时人号為云栖坞。吴越钱王。為伏虎禪师建寺。后变為道观。改名栖真。莲池重兴。号古云栖寺。為復古也。师名此云栖。盖欲引导緇素。远绍中峰如幻之禪。而近以提莲池净土之教也。且暗与古合。事故有适然者。云南固以常现彩云。得名华亭。当元峰未来之前。常现云瑞。及元峰修寺迎佛时。又现祥云如宝盖。至正元中书省平章事卜顏随喜洪护。又感云瑞。兹之命名。亦可记之。报本也。復古也。师乘戒俱急。说法契机。遇请法者。皆以深信因果。念阿弥陀佛。谆谆告语。师固与中峰深妙禪心。莲池广大悲愿者同。安知此之云栖。当来不与杭之云栖。苏之栖云齐名乎。师初到寺。见山形甚佳。而殿门方向建设不当。祖脉靠山不正。三门外右方依洼空缺。北风所劫。护山则右高左卑。形家谓白虎旺青龙弱者。门前正支平岗。本开拓而以為诸祖塔墓。丰碑林立。颇不雅观。亦失大体。本寺倏兴倏废。法道所凋零之大因也。故培修山形以改向。认靠山為本。先迁祖塔於寺东。移天王殿向前。佛殿法堂僧寮陆续更动。门外凿放生池。池外安七佛宝塔。略仿天童之则。左右前后山脉回互。风气始完。此师入山初步办法也。师来此穷僻之区。当法道未盛之时。逐日亲督工作。惨澹经营。用度浩繁。初出借贷。艰苦备尝。劳怨不辞。三年以来。收赎已失山场林木。各村庄田百餘亩。而魔风大作。谣諑繁兴。不过少数断善根者。以侵吞常住。盗僧祇物惯技。且假开办教育实业。诸掛名新政。而益肆攘夺。缠讼经年。迄无了结。憨山大师。中兴曹溪道场。一肩担荷。诸务就绪。而魔子偏与為难。经两年缠讼。及心跡大白。而师缘尽矣。遂復游南岳匡庐。师处此又似之。末法固有障难如此者。不一而足。佛法外护。必付之国王宰官长者。盖不假大势力人。行难忍佛事。欲佛化之普及不易也。须达布金。徒怀古跡。洛阳创寺。梦感圣君。东林莲宗远祖。集贤百廿三人。假剌史桓伊之营助。天台智者圣师。建寺三十六所。赖陈隋诸帝之布施。宗风洋溢。南北歷代名山大剎。棋布星罗。无非大心檀越之所建立。明初天界觉原禪师主蒋山。太祖以已隶军籍之田而归之寺。為保护本山林。竟封剑授师曰。敢有盗伐者斩。此可见护法之大者。师初礼迦叶。发愿啟鸡足山十方丛林。為滇省倡。不数年成护国祝圣禪寺。费卅餘万金。光绪年间。入都请藏经。钦赐龙藏。奉旨还山。今重修靖国云栖禪寺。必须巨款。亦可不数年而满愿。联帅唐公。固护国靖国。屡建殊勋。福被苍生者。师适应唐公之聘。两丛林之名。又不约而合。师之功成与否。吾可以唐公之功成而卜之。师与唐公亦如智者圣师云。吾与晋王宿有深缘耳。工成而嘱璞為记。璞不敢辞。略记师行业以表般若之胜因。啟眾生之正信也。师捨世荣。弱冠出家。长途步礼。入清凉而礼文殊。燃指报恩。拜育王而感舍利。结茅阴岭。埋雪窖中者数年。参叩高旻。沉大江流者积日。日惟一食。岁止一衣。最初志愿。固已超然利养名闻之外矣。终南悟道之后。其餘力以庄严塔庙。欲度眾生為迁善远恶之归。收赎已失香火之供。以期不错因果。无极愚迷於泥犁耳。或者不知。而委為人天有漏之因。乌乎可哉。乌乎可哉。不避猥琐。摛词以记。
民国十三年甲子之岁 云栖寺两序大眾立石
作者: 离尘向觉 时间: 2012-8-18 14:29
本帖最后由 离尘向觉 于 2012-8-18 14:58 编辑
(二十一)
虛公老上人光臨 能仁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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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十四年乙丑八十六岁
春。戒后。在寺讲经。经毕。於禪堂起长七。
寺地山场。范围甚广。丛林过密。计当须去若干。唤村中人来。指定区域种类。令与共採。各得其半。村人大喜。是年滇省政府改委员制。唐退隐。时留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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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十五年丙寅八十七岁
近年滇中多事。兵住民房。已不相安。秋收稻熟。民不敢收。畏兵也。予往军部商。得其允许。如有僧人领导农民收穀者。兵不许阻。因是数千乡人。共来寺住。始则同食乾饭。继则粥。粥尽则同食糠。饮水。乡民见僧伽同甘苦如是。為之下泪。及军事略定。农民乃得返居。此后共同维护寺庙。皆出至诚。
予住持云栖后。逢年皆传戒讲经坐香。今岁戒期中殿前枯梅开白莲数十朵。於前后菜园。所有青菜尽放青莲花。每花中心如一立佛像。事属稀有。张拙仙撰云栖菜梅记瑞。鐫於石。
云栖菜梅记瑞
云栖禪寺。丙寅暮春。时值戒期。十方緇素云集。大德阿闍黎正登千花臺。代佛宣扬菩萨心地戒本。殿前老梅枯枝。忽生白莲花数十朵。大如盂。微妙香洁。鬚如张宝盖。眾惊其异。更看园中。青菜甲涌青莲萼。现立佛。前后园菜数遍。一花一如来。疑亲赌庐舍那本身。方坐莲花臺。周匝千华上。復现千释迦。一切大眾。如亲到莲花藏海。供养承事。噫。此殊特瑞应。得未曾有。云栖法道。可卜重兴。当来一切圣凡。宏扬净业。径登九品莲臺者。亦当如今日所现之佛耳。我闻高僧说法。天雨宝花。孝子讽经。枯兰復茂。其灵感瑞应。不一而足。然亦似优曇花。数千年一现尔。云公和尚。阐教滇中。重兴古剎。教令眾生远恶迁善。教令眾生受佛法斋。教令眾生伐烦恼薪。教令眾生种菩提芽。教令眾生持妙莲经。教令眾生行普贤愿。教令眾生证涅槃果。以此广大菩提心。恆顺眾生。故上感十方诸佛菩萨。时时护念。证明行愿。速即成就。并感释梵诸天。互相传报。赞叹希有。乃遣主林神示现瑞相。我见如是。乃為之记。已今当来。普愿法界眾生。同证普现色身三昧。乃至心同佛心。悟佛知见。入水月道场。行空花佛事而已。净业学人宏西。欲重宣此义。敬礼十方三宝。而说偈言。
我闻妙莲华中王 一华復具一切华 大千世界微尘莲 重重主伴為眷属
又以一华摄一切 多华餘花成伴义 故知青菜即莲花 枯梅何非莲眷属
随机出现净妙花 施戒為种安忍土 精进初生菩提芽 定枝慧蕊為繁荣
方便愿力勤培护 以大悲水润其根 如是乃為无漏花 无忧不成智慧果
云公诵戒霈法雨 增长眾生道树芽 一切如来与菩萨 十方云集来证明
护法诸天叹希有 知主林神来现瑞 枯梅已老半心空 空心涌出妙莲花
花如宝臺鬚如盖 似现西方宝莲座 园中青菜苦心中 遍心又涌青莲臺
花中更有立化佛 宛尔接引阿弥陀 一花中有一如来 一一晶莹如青玉
我闻供养花為最 况以莲花供诸佛 供花来报感生圣 况復神栖净土莲
莲花出泥不染尘 表佛出世无染故 僧伽莲社常种莲 以修净行无垢故
愿诸见闻随喜者 同发无上菩提心 心如莲花不著水 亦如春生枯木枝
心花开敷如此莲 乃知心同诸佛心 普愿法界诸眾生 同种自心九品莲
又诗一首
华亭千岁劫如灰 云瑞重逢五色开 苦菜遍呈青玉佛 枯梅欣涌白莲臺
法筵优钵诸天雨 道树菩提自性栽 正听闍黎宣戒本 一花復现一如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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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历二千九百五十五年立冬日 宏西撰并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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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十六年丁卯八十八岁
是年仍在寺传戒。讲经。坐禪。及加建各殿宇房舍未竟之工。又建幽冥大鐘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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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十七年戊辰八十九岁
為募圣像款。与王九龄(宽禪)居士同行。至香港。时陈真如(铭枢)主粤政。派员接至广州。住颐养院。同游白云山能仁寺。陈拟请予住曹溪南华。却之。至厦门。转福州。回鼓山讲经。毕。赴阿育王寺。拜舍利。再朝普陀。文质和尚陪至沪。住香山庵龙光寺。秋末。鼓山达公和尚圆寂。派人到沪商事。以岁逼除。在沪过年。
作者: 离尘向觉 时间: 2012-8-18 14: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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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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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十八年己巳九十岁
正月由沪回鼓山。海军部长兼闽主席杨幼京。(树庄)前主席方声涛。率官绅留予住持鼓山。予以薙染初地。缅怀祖德。义不可辞也。遂就任。
〔附记〕
一。予於就任后。忽忆得一事。同治年间。鼓山监院某。向住福州关帝庙。与僧妙来最相契。时在鼓山充饭头。某年六月间。将回关帝庙。以住房钥匙託妙来代管。数日后。妙来夜梦监院来告曰。「予亏累常住款物。请将予房中物变卖代為填还。」言讫。悽然而去。次日下午。大眾於寺前见监院归来。黄袍僧鞋。儼然如往日无异。其寮房原在佛殿东侧。今见其进寺后。逕向殿西而入。久不出。眾异趋视。见牛栏中生一小牛。黄色可爱。小牛见妙来。忽跃奔其前。啣其衣襟。直引向监院寮。眾咸疑异。遂差人往关帝庙探视。则监院果於是日亡矣。乃确知其变牛再来偿债者。人向之呼「当家。」则似解语。俯首作愧戚状。可不慎歟。
二。光绪年间。宝华山副寺某。死后。寺中牝马生子。甫出胎。即跑进副寺生前寮房。踊身上床。向墙壁撞嚙不已。眾异发壁。见洞内藏有银八两。乃知马是副寺后身。称其名则点首以应。迨长大。自知勤苦。為眾马首领。常率眾马赴句容南京等处各栈房驮运粮物。所经道路。自然熟习。不须人照管。人皆称為「马副寺」云。
民国十九年庚午九十一岁(一九三○年)
在鼓山一年后。诸事整理。略為就绪。春戒期。请文质和尚為羯磨。正月為眾讲『梵网经。』方丈丹墀旧有凤尾铁树二株。古德相传。一為闽王手植。一為圣箭祖师手植。皆唐代物。千年矣。此种植物最难长。最耐久。每年长一二叶耳。今二树各寻丈。向未开花。相传千年始花也。於戒期中二树忽满开。远近来观。络绎於道。文质和尚且為小文记之。
附文(图略)
庚午春。值虚云兄主持石鼓。传授戒法。余以随喜之餘。航海赴闽。参预盛典。既至。则铁树开花。繁盛无比。花大如盆。鬚瓣若凤尾。咸以优昙相庆。询诸耆旧。皆唐代物也。其一為闽王手植。一為圣国师手植。迄今千餘载。敷此妙华。实為希有。爰邀虚兄摄影留徵。用誌涌泉瑞应焉。
文质谨识
予亦赘以偈云
优昙钵罗非凡品 随佛示应现金花 世间彩凤称祥瑞 现则吉祥喜可嘉
兹山丈室两铁树 人言此卉向无葩 定是主林神拥护 故将仁寿放流霞
秋。九月回滇。与文质和尚同行。将云栖寺交与定安和尚。请文质和尚在云栖传戒。各官绅及乡村人民坚留。婉谢至情。乃先别文老。回闽起程之日。数十里乡村。设桌饯行。香花夹道。惟有惭感耳。
〔是年大事〕
十一月中国关税自主。
民国二十年辛未九十二岁
是年仍在鼓山重理山中事务。传戒讲经。办戒律学院。建平楚庵。西林庵。云卧庵等院宇。
〔是年大事〕
九月十八日日军突占沈阳夺东三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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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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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二十一年壬申九十三岁
是年春鼓山戒期。忽来一老者。鬚髮皓雪。容貌清奇。直入方丈室。跪予前求戒。问其姓名。曰姓杨。闽南台桥人。有一新戒名妙宗。亦南台人。未曾见过此老者。至菩萨戒毕。给牒后不见踪跡。迨妙宗回南台。至龙王庵见坐像。儼然同戒老人也。且戒牒在神像手中。南台哄动。咸称龙王求戒云。又同期有广东老居士。张孝廉玉涛来寺受具戒。年已六十六矣。予请其整理鼓山经藏等事。戒期毕。重请慈舟老法师在法堂讲四分戒本。佛学院请心道印顺两法师為教授。
〔是年大事〕
一月日军佔锦州。上海方面日军攻闸北。国军抵抗。是為「一二八之役。」三月溥仪在长春就满洲国执政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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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二十二年癸酉九十四岁
春戒。请应慈法师讲『梵网经。』一月日军佔领山海关。人心思动。十九路军在闽举事。全省寺庙停止留单。独鼓山仍留海单。云水僧人涌集至千五六百眾。斋粮事极困。幸尚维持一粥一饭。
六月。放生园落成。郑琴樵居士送鹅一群来。中有雄鹅特异。权之十六斤餘。闻木鱼声则张翅引吭。抱入佛堂。则镇日视佛。经月立化於佛前。不仆。郑居士异之。请以僧例付荼毗。七日举火。无异味。因筑一万牲坑葬之。又於是年修筑放生园成。此地為异牛祠故址。陈太傅宝琛记其事曰。
虚云方丈。建放生园成。予曰。此异牛祠故址也。忆左文襄公(宗棠)督闽时。有奔牛入署。跪堂下不起。召寺僧奇量。令善畜之。越十八年。督师至闽。遣沉道应奎往视之。已毙矣。追述其归依后异跡。寺僧就其瘞处。立异牛祠焉。今又将五十年。此鼓山放生一故实也。予所亲见者。故及之。
癸酉夏闰五月听水居士陈宝琛记 时年八十有六
復榜一联曰
诵莲池大师文与世同修净土懺
感湘阴相国事鼓山曾见异牛祠
〔附註〕
福州鼓山涌泉寺。海内名剎也。歷史悠远。殿宇千重。為闽邦第一名胜。以其歷史远。而僧习漓。以其风景优。而雅俗混。降及近代。益成為赖佛图生者所归。香客眾多。又成為稗贩如来之利藪。受戒后為名字比丘。捐金若干。即尊為首座。坐享尊荣。次者為知客。亦可多润嚫钱。遂至列名首座者百餘人。而知客僧亦八九十人矣。此中外丛林所无者。公悲悯之。莫如何也。会政府主席林森。海军总司令杨树庄。闽主席方声涛等回里。思整顿鼓山。非师莫属。前后函电往復多次。始应之。迺於民国十八年己巳某月重回鼓山。除重砌古石渠。营葺院宇诸事外。所注意者。二事。
一。鼓山经板最多。為海内外所无者。如苏东坡為金山寺所写『楞伽经。』无一懈笔。每字必带笔一二圈。為东坡一生杰作。北宋槧。藏之金山寺。鼓山得初搨本。募精工铸枣梨。与金山本不辨。其餘明代所槧各经。亦至丰富。积於经坊败架若干岁矣。时粤东有老居士名张寿波者。从公薙染。公即以整理经板事属之。三年乃编补就绪。著有鼓山经藏目录记。及整理经过。千百部精妙经板。赖以保存。又刊星灯集。鼓山宗谱。歷代祖像等。
〔附观本法师事略〕
师俗姓张。名寿波。号玉涛。广东香山县人。家富有。中式光绪十七年辛卯乡试第七名举人。年纔二十四耳。少年科第。籍甚声华。讲求维新。东渡日本。為横滨大同学校校长多年。壮岁知有出世事。深研佛典。即以其丰裕家產。改為功德林。民国九年。遣其独子依微军老和尚薙度。未几卒。师以母老。不欲远离。至民国十九年庚午。太夫人弃养。师遂出家。赴鼓山依云公受具。法名明一。号观本。年六十六矣。请曰。「弟子己事未明。不能放下。乞开示。」云公曰。「我平时教人放下。但是教你不要放下。且要挑起来。你本是富贵中人。已捨弃了。有一独子。早令出家。死了。家财尽捨作佛事了。你今日又捨身出家了。已经一切放下了。还有甚麼放不下的。你要挑起来。乃能担荷如来大事啊。」师泣涕受教。云公遂以整编鼓山宗图。及经板事属之。鼓山晚代祖师传记。多為旧藏本所无。而新续藏所有。赴沪上。晤岑学吕。访新续藏。岑转语叶恭绰。叶曰。「续藏千卷。十餘箱。纔寄到两月。尚未啟。如云公需此。举以赠之。」师得此。乃為鼓山增补各祖师传记。迨云公赴南华。师為首座。助力甚多。至民国三十四年抗战胜利。云公嘱师回粤。拟接住持六榕。师病不起。至腊月初六日西归。世寿七十八。僧腊十六。前后男女弟子归依者万人。执紼者道為之塞。荼毗得舍利无数。著述甚富。有香光阁集二十卷待刊。(详下三十五年附录师事略)
二。鼓山习气浓厚。经懺事繁。公住持后。除旧布新。首座百餘人。悉取消之。仅用知客僧八人。前日禪堂只坐三枝香。公增為十四枝。一切规模。取法金山寺。故诸方老参云集。礼请金山霞后堂為首座兼主持禪堂。请苏州灵巖慈舟法师主律院。慈法师深究律宗。宏扬净土。皆巍然法门龙象也。又创办佛学社。以造就年青学子。旧日寺中经懺。每於佛殿中建臺。以壮观瞻。俗乐与梵音杂奏。白衣偕緇衲同嬉。师以佛殿建臺违制。俗乐非古乱声。悉禁革之。而世俗斋主好外观者。以為不闹热也。往往去之他。僧中多不乐。师独喜曰。「今而后乃得谓清净佛土矣。」住持数年。成就僧伽至眾。门风重肃。海内知识。以鼓山与金山高旻鼎立而三。九十老翁。其毅力有如此者。
虚云大师在鼓山
月 耀
(编者按。此稿係老和尚一九五二年蒞沪时作。因係鼓山事跡。故附编於此。)
福建福州的鼓山。在社会歷史上。是以名胜风景著称的。而在佛教的地位上。尤其禪宗歷史上。因累朝以来。都有大德高僧。是颇负盛名的。尤以唐朝的神晏国师為最盛。明清以来。亦不乏人。像永觉元贤為霖道霈禪师等。都算难得的宗匠。所谓名山多高僧。真实不错。
在一九二九年的时代以来。鼓山完全变了。从十方所有变成子孙。由盛旺变為衰败。适闽省秉政者。先后係杨树庄。方声涛二氏。(二氏俱虚老归依弟子)见此情况。大不满意。乃联合佛教界中较為开明的四眾人士。从云南的鸡足山。请到虚公。主持鼓山。做整理和復兴的工作。
鼓山离福州省城。约有三十里。山下到山上。以涌泉寺為止。约有十里高。都是石级的宽敞大道。当虚老上山时。从山下排列到山上来欢迎的善男信女。莫不以香花迎接。有的还跪倒下拜。足见感化人的力量。是多麼深厚啊。
虚老既主鼓山。第一步便是寺制的改革。首先。不许任何人在寺内私收徒眾。次则取消小锅饭菜。改為一律平等的大锅食。最后。较為繁重的。就是把许许多多无所谓的首座当家。大都减掉了。只令存在一二个。七八十位知客也取消了。只许存在五个到八个。其他如书记等。无不量才用人。取消空名閒职。就这样的三件事。引起一部分寺僧的仇恨。他们联合起来以乱作胡為的行动。来反抗虚老。破坏寺内秩序。继而使不法恶僧。阴谋毒害虚老。并且在一个严寒的深夜。从堆柴的房子里。放起火来。烧了部分房屋。像这般事件。虚老并不向政府告状。但终被闽省当局知道了。派出许多员警上山镇压和保护。当即逮捕了嫌疑僧人十餘名。并审问出恶行的原故。慈和的虚老。不仅不愿政府加罪他们。反而向政府请释。更显出他老人家的伟大。
第二步。是整理道风。鼓山禪的声望。是一向驰名海内的。但在此时的禪堂。已是有名无实了。堂内一二僧人除看管门户外。别无事做。也不上殿。更不坐香。虚公眼见及此。那不痛心。因此。对於修理禪堂。扩充人数。都是不遗餘力的。由一二个僧眾。住到六七十人。恢復旧有十二枝香的参禪制度。逢冬加香打七。而诸方的禪和子。像由天童。高旻等处航海去参座亲近的。非常眾多。禪风之盛。冠及全国。寺中原有念佛堂。经虚老提倡。亦住有三四十眾。以念佛為常课。并请慈舟老法师主持之。復鉴於青年僧人很多。為恐少年废学。乃有学戒堂之设。后来改為鼓山佛学院。宗镜。大醒。印顺。心道等法师。先后任教。慈老法师主讲时。改為法界学院。这样。一个鼓山。是具足了整个佛法的体系。它有禪。净。教。律。岂不是完满了吗。但虚老并不以此為足。还设有延寿堂。专供年老无力者。作修养之所。经常派人照应饮食。日以三枝香佛事為恆课。还有如意寮。房间清洁。请有专门医生。施给各种药材。像这样的事。在全国各名山大剎。都是少有的。常住僧眾。约三百餘人。共同的行持。便是早晚殿堂。虽在炎夏之中。亦未间断。虚老也不缺席。更难见其私造饮食。每年春初。全寺修懺摩法。共拜万佛懺。约时半月。春末。传戒一次。夏必讲经。讲者皆是法门有名的应慈。慈舟等法师。
第三。是房屋的修建。鼓山房屋原来是很整齐的。虚老锐志復兴。故对於整个涌泉寺。莫不加以粉刷。油漆。焕然一新。显得更庄严美丽了。被人放火烧去的房子。亦修復如故。念佛堂。延寿堂。佛学院。都是化了极大的工程改造的。如意寮。是现代化的两层洋楼。可见虚老重视病人的痛苦了。另外。还值得一提的。便是人所不注意的上客堂。原有的上客堂。在一个角落里。房子又小。空气又暗。人所不愿进去的。虚老是行脚僧的老前辈。知道此中情况。因此。把上客堂修建得名副其实。清净庄严如禪堂一般了。不过范围比禪堂小一点。迴龙阁。因看管者不慎而毁於火。但不久便修復了。且修造得更坚固美观。
综上所述。皆係事实。以虚老道德的高深和人格的伟大。是用不著文字来粉饰和宣传的。不过。记者到鼓山。是在虚老之后。离鼓山。是在虚老之先。见闻有限。当然不能把虚老在鼓山的一切。完全记述下来。这祇可说是其中的一段。
我在鼓山亲近虚老。差不多有两年的时光。见其对四眾弟子来请益的。不分男女老少。富贵贫贱。无不以平等慈悲的态度。谆谆开导。喜禪者令参禪。念佛者令生净土。学教者令成法师。随机说法。从不自讚毁他。立门户见。他人凡来礼拜者。莫不以「还礼」相接见。除随眾於殿堂外。便是专心於禪的修养。经常总是威仪严肃。衣履简朴。房内除一榻。一柜。一桌外。别无他物。
末后。还有一件事需要说明的。就是铁树开花。鼓山方丈室内。在圣箭堂前。有二株铁树。好多年来都像枯死的样子。自虚老主鼓山后。忽然长出绿叶。开了白花。形状如球。因而。震动了全山。都一致认為祥瑞。铁树开花是否祥瑞的问题。我不敢随便判断。今始记於此。以待考证。
一九五二年十二月廿七日草於上海
〔是年大事〕
一月日军攻入山海关。三月占热河进攻华北
作者: 离尘向觉 时间: 2012-8-18 14:35
本帖最后由 离尘向觉 于 2012-8-18 14:36 编辑
(二十四)
虛老与佛源禅师合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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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二十三年甲戌九十五岁
春。又将鼓山佛学院重新整顿。邀请慈舟老法师主持院务。二月某夕。於趺坐中。似梦非梦之际。见六祖大师至。语曰。「时至矣。汝当回去。」翌日。以告弟子观本曰。「吾世缘其不久乎。昨梦六祖召回去。」观本聊以语相慰。至四月间。一夕三梦六祖催去。予觉甚异。未几而粤中礼请电至。予以六祖道场亦有继憨山重修之必要。遂有岭南之行。
先是李汉魂将军驻兵粤北。目睹南华寺残破。已略事修葺经始於民国二十二年九月。竣工於二十三年八月。
〔附录〕李汉魂将军重修南华寺记
释氏之入震旦。始於汉永平千八百餘年矣。能师振锡。而南宗称盛。厥后衣钵不传。是南华实集佛教之大成。其声闻宏远。盖有由矣。夫因果之说。圣人不讳。释氏之广大深微。足以賅纳上智。显示诸象。足以警惕下愚。而中土存亡。亦能戒惧身心。旁辅政教。為智者闢禪悦之门。愚者导迁善之径。而其象教越世。开哲学之津涯。尤彰彰也。今大府倡存名胜。嚮之摧陷廓清者。咸命有司谋所以保存之。著為令。曹溪于南中国為名丛林。顾自唐龙翔而还。代远年湮。虽屡完缮。亦就荒圮。汉魂受命绥靖。典军韶关。治军之餘。少得瞻仰。憮然兴重修之愿。爰徵贤达醵貲。逾二万金。且以广州筹备会之推责也不敢引辞。爰命祕书吴种石董其事。鳩工庀材。简员设计。因其地以结庐筑榭。闢曹溪林营。南华精舍。拓田园五百亩。艺花果千万株。草莱者芟之。剥食者新之。而斯寺以濯以显。经始於民国二十二年九月。越岁八月而工竣。更捐廉奉大藏经。復祖殿為藏经阁。造储宝橱庋法物。以永其传。且礼请虚云老和尚来主是寺。於戏。宏宗阐法。非汉魂钝根所敢闻。他日祇园永茂。华实增繁。嘉树成林。民生少补。寓胜残于去杀。期解甲以销兵。庶不负斯举歟。谨以禩略志于石。与事捐助。例得另书。
民国二十三年八月 吴川李汉魂记‧大埔邹 鲁书
冬。诸护法坚请传戒。殿宇已倾。房屋破坏。只得盖搭葵蓬竹屋以住众。而诸方来客。达数百人。粤韶官绅眷属多来随喜。归依甚眾。冬月十七日结坛正殿。入夜说菩萨戒时。虎来归依。眾惧。予為其说戒。驯然而去。
〔附记〕
民国二十三年冬。啟建道场。四眾云集。达官贵人有带兵弁者。某夜入坛时。江孔殷之子叔颖适立藏经楼上。首先发现曹溪门外有两道电光。近视之。虎也。哗然。兵弁正拟发鎗。师骤至。止之。虎伏阶下。师為之说三归依。嘱其隐深山。毋伤人。虎三叩首去。迴视犹恋恋。以后每年必出巡一二次。山猪野兽绝跡。偶闻虎啸声。师即出。善慰遣之。此老虎归依之异。闻师当时说授三归后。為说偈曰。
「虎识归依佛。正性无两样。人心与畜心。同一光明藏。」
〔是年大事〕
三月溥仪在长春称帝。僭号大同。旋改康德。
作者: 离尘向觉 时间: 2012-8-18 14:37
本帖最后由 离尘向觉 于 2012-8-18 14:59 编辑
(二十 五)
虛老与道安法師摄于桂林月牙山丛桂楼前(19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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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國二十四年乙亥九十六歲
民国二十四年乙亥九十六岁
春。李公汉魂调任东区。兴建乏人相助。事益艰虞。戒期后。应香港东华三院请。赴港建水陆道场。坛设东莲觉苑。事毕。转鼓山。辞职。謮老当家盛慧和尚。继任住持。予即回南华。先培修祖殿。建观音堂。及寮房等工程。冬月。寺后伏虎亭之北。卓锡泉之南。有老柏三株。宋代植也。枯亦数百年矣。冬月忽发新枝。观本首座為长歌记之。岑学吕识碑阴。书丹泐石。植於碑林。
〔附录〕南华枯木吟并序
释观本
南华祖庭后九龙泉畔。有参天老树三株。其一上段已枯折。其二枒杈摇落。不知几经年月也。鼓山 云公老人入主祖席。乙亥冬期传戒。四方来者数百人。自明代憨山清公而后。冷落数百年之祖庭。忽欣欣有朝气。而物感亦於然起变化。冬月寒枝。忽发嫩叶。三株次第向荣。昔闻玄奘三藏。西域取经。灵巖寺之古松。枝枝西向。及归。枝忽东迴。门弟子喜曰。教主归矣。乃西迎之。公果还。遂号曰摩顶松。今此瑞应。得无类是。因為长歌记之。
君不见宝林山下九龙泉。流泽涓涓遍大千。曹溪一滴成漪涟。又不见一花五叶无根树。普荫人天春煦嫗。葛籐岂落有无句。何来豫章落叶吟。庾信却抱淮南心。不萌之草藏香象。旧处枯椿何所寻。谁知万象森罗中。枯椿向上还有事。从来感应成道交。几微歷歷不思议。昔闻大唐西域记。钵罗山上灰菩提。涅槃佛节叶凋落。一夕新抽还旧荑。无忧王妃曾剪伐。外道异见还灾梨。祠天火燄茁双树。香乳灌溉枝还齐。又闻三十三昼度树。叶黄萎落诸天喜。不久还生如钵花。果上色香更鲜美。阿含经说圣弟子。离欲归真亦如此。四禪得果成乐游。枝叶先零差可拟。吾人莫作繫驴橛。珊瑚枝枝撑著月。谁知碓嘴已生华。腊月莲花岂不发。灵苗有在当諦观。祖庭杂作等閒看。枯荣两树灼然见。植材记取高安滩。南华老树半心空。寒枝尺百凌苍穹。中有三株生意尽。屹然椔杌将毋同。今冬忽作欣欣意。枝柯萌蘗还青葱。如是新条占瑞应。勉哉兰桂当印证。万物一体原同根。集枯集苑何曾定。莫作时人见牡丹。惘然谱作如梦令。我今更与蛇添足。觉华遍映尘中镜。未明道眼出家儿。园树生耳还信施。老子堂前双柏枝。得时枯干还离披。岳神得戒尊所师。北巖松柏為东移。儒门孝弟多祥熙。庭槐紫荆犹有知。古云草木有道存。黄花翠竹皆灵源。会心痛领法界性。体用都归不二门。我佛尝说枯树经。著眼宗门绝后醒。两般杂糅成一什。解嘲聊作自心铭。憨公没世四百年。南华晻曖草芊芊。而今佛日濛氾出。又见曹溪大愿船。夹溪桃李酿春风。把舵庆值河上公。西来细认摩顶松。叶叶枝枝今已东。谁歟谁歟枯木眾。谁歟谁歟云中龙。谁歟谁歟起吾宗。梅开一铺真功德。冷香和月一声鐘。
〔附记〕
是年夏。广东韶州洪水為灾。夜间水涨。波涛汹涌。平地村舍皆淹没。马坝有乡户云姓者。一家十五人。其屋正当滔天洪水中。家有幼童年方四岁。忽脱口称念观世音菩萨圣号。家人闻之。亦随之疾声大呼观音菩萨救命。其屋舍不觉浮水面。如行船然。洪流中忽阻於一大树间。家人皆攀登树上。而屋立即沉没矣。水退后。全家诣南华寺敬香礼谢。向余亲述其事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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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二十五年丙子九十七岁
春。传戒。修理各殿宇事。陆续有成。国府主席林公子超。居院长正。蒋公中正等。前后来南华。林居二公助重建大殿。蒋公助重凿新河。然不烦人力。有助其成者。亦护法之力也。
〔附录一〕白狐事记
释观本
民国二十五年丙子。南华放春期戒坛。三坛毕。将解界。曹溪驻防军第十六团团长林国賡来见。携一槛。中有物。白质黑章。毛甚泽。喙突尾修。盖狐也。团长曰。「此物来歷颇奇。初於广州白云山為猎者所获。或曰广州拆城。开马路。从城垣逸出。被获。吾友某甲以四十元得之。初拟作补品烹之。以快朵颐。以其目灼灼有光。且解人意。不忍宰。囚而置於广州动物公园中。甲旋以事繫縲絏。非其罪也。顾案久不决。会有為扶鸞者。甲妇欲叩吉凶。及坛未言而乩动。所示恰中其隐。判是囚狐之报。并示南华寺现有高僧主化。宜速将狐送往放生。讼事可解。妇骇。设法赎狐。甲固与林团长善。林适返韶关团部。故託之带送到寺云。」住持云公闻而纳之。乃為狐说三归五戒法。纵之后山林麓。每归就寺求食。僧饲之。自受戒法。即不食肉。喜果饵。修寺工匠。戏以肉块搀果与食。狐觉哇之。奋前爪践擦数四。怒目睨匠。若懟其相欺者。遂窜去。数日不返。一日為乡人所逐。猱升十丈许之树巔。抱枝长嗥。沙弥白方丈。云公出而展望。一见老和尚即趋而下。跃揽衣袂。若驯犬之见主。乃携之归。恐受猎者侦伺。為所获。乃设柙以畜之。间或纵之出。则盘桓寺中。不復栖林薄。一日蒋公忽蒞寺。卫弁十餘随行。先不关白。至曹溪门见白狐。弁拟举枪。蒋制止。狐摇首掉尾导蒋前行。至大殿中。即飞跑至方丈。啣公衣下楼。与蒋会晤。具说因缘。均大笑。狐每见云公坐。即伏禪榻上。见公闭目坐久。时捋公鬚以為戏。公开目视之。輒谓汝有灵性。勿野也。或出山门外与店家小儿女嬉。某年月日。不知如何竟被车辙轢至重伤。匍匐不能起。老和尚视之。犹勉强挣扎。以伤示老人。老人知其不治。愍其痛楚。乃开示之曰。「这个皮袋。无足留恋。汝须放下。懺悔过去宿业。一念之差。堕於异类。復遭恶报。攖此痛苦。此是宿业报满。愿汝一心念佛。速得解脱。」狐似会意。点首者再。呃逆三声而逝。陈尸二日不变。老人忆百丈為野狐下一转语。脱野狐身公案。遂备棺依亡僧例。津送葬於南华山后。乃為铭曰。
不落不昧 因果抵对 不快漆桶 虚空粉碎 狗子佛性 有无何碍
古路枯椿 苍鹰气概 狐死兔泣 两皆褦襶 异类中行 当观自在
〔附录二〕灵泉应祷
释惟因
曹溪四天王岭界内土地。皆属南华寺。歷朝王臣护法。近寺不许营坟。而大堪舆家亦认為地已结寺。灵气有主。强瘞骸骨。不利子孙。復坏名胜。势成两害。故寺后来龙。从无卜葬者。年前算溪村某甲。潜在寺后象山营葬。卓锡泉忽然枯竭。事為曲江县长叶震东查悉。勒令移阡。泉涸如故。师以事关全寺饮料。乃临泉默祷。泉水应念復流。按曹溪通志第四卷李尚书日宣。卓锡泉来復记。所记歷朝以来。灵泉应祷。事蹟甚详。
〔附记〕大雨筑堤
曹溪河流。本距寺前一百四十丈。年久失修。砂石冲积。水改向北。对寺门直射。此反弓格也。二十五年丙子夏。勘定水线。计挑筑新河。填补旧河。全程八百四十餘丈。需用三千工人。所费甚鉅。正拟动工。乃於七月二十夜。雷雨大作。终宵如万马奔腾。及晓。水涨堤平。冲开新河。一如所定界线。旧河已為砂石淤塞。且涌起数尺。反成寺前之一字案。此神改河流之异。
作者: 离尘向觉 时间: 2012-8-18 14:39
本帖最后由 离尘向觉 于 2012-8-18 15:00 编辑
(二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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虛老在苏州园林留影(19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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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二十六年丁丑九十八岁
春戒后。应穗垣居士林请。赴讲经。时西藏荣增堪布活佛。与罗格更桑等十餘人。来归依。佛山诸僧眾护法等。请赴佛山為仁寿寺宝塔开光。回南华后。修造各院宇工程。
民国二十七年戊寅九十九岁
春戒后。仍赴穗垣讲经。讲毕。赴香港东莲觉苑建大悲法会。秋后回南华。
〔附记〕
是年夏。予至广州。陈培根居士有新宅一幢。渠任职香港德国洋行。举家住港。宅中仅留司閽一人。乃请余暂居其楼上佛堂。一日。日机数十架。猝来轰炸。左右楼房数十幢。顿成墟烬。死人无数。予住处门窗悉震碎。全宅幸无恙。而予与閽者亦安然无事。事后。报章轰传有许李二姓者。同事至相得。李某死。遗少妻幼子。许為营葬讫。抚其妻拏如家人。十餘年矣。一日。忽於路中遇李欢然邀入酒肆。许阴讶李鬼也。何得至此。李似觉。徐曰。「君勿怖。吾妻拏蒙君恩以活。德之久矣。吾顷奉命登记名册。此间将有巨故。君所居亦被灾。而君家人册中幸无名。特告君速避地而安。」且出资作东道。珍重而别。许见其行如疾风。俄顷即逝。疑且信之。乃举家他徙。未几难作。住宅果炸燬。与余居且密邇也。观乎此。生死之事。固非偶然。而鬼知酬恩。报应之速。如响应声。灼然可信矣。
民国二十八年己卯一百岁
春戒。以各省多有兵事。来寺求戒者益眾。予提议当兹抗日战争。兵民损伤甚眾。凡為佛子。应各发心。乃设坛每日礼懺二小时。荐亡息灾。全体大眾减省晚食。节积餘粮。献助国家賑款。均赞助实行。
作者: 离尘向觉 时间: 2012-8-18 14:42
增加几张虛云大師的法相。
附件
作者: 离尘向觉 时间: 2012-8-18 14:43
本帖最后由 离尘向觉 于 2012-8-18 15:01 编辑
(二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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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二十九年庚辰一百有一岁 一九四○年
春戒后。以广州沦陷。军民两政机关。迁治曲江。各地僧人。来者日眾。乃重修曲江大鑑寺。為南华下院。以便往来。又修月华寺。以广接眾。
民国三十年辛巳一百有二岁
春戒后。赶速完成各处殿宇工程。已竣工者十之八九矣。将两年来弟子及善信所赠予私人之果资二十餘万元。交与粤省府以為賑济之用。不蓄丝毫。因曲江一带缺粮。饥民甚眾也。
是年秋。曲江成立广东省佛教会。推予為理事长。张子廉居士副之。
民国三十一年壬午一百有三岁
是年春戒。有树神求戒之异。监院观本為文记之。
〔附录〕树神求戒记
释明一
曹溪南华寺头山门内引道西。新造放生池边。有古樟树。不知其几何年月也。高参天。围径丈。向為屠沽弛担之所。每年二月八月祖师诞辰。即盘据其四周。成酒肉肆。乡人之来参礼者。亦视作血食之神庙。不復知此為南宗开山道场也。
曩者。憨山清公。於明万历庚子。入住曹溪。当时不法僧招集四方亡命。盘据山中。屠沽婬赌。已不可收拾。民国甲戌。李将军汉魂。迎请鼓山虚云清公。重兴南华。师至。睹此狼藉荤秽。誓廓清之。準古规荤酒不许入山门之例。严申告诫。派方外人以纠绳。请地方官以厉禁。并於樟树下建土地祠以镇之。如是数年。群情始戢。恶风迺革。岁壬午。春期放戒。忽有行者来。求授比丘戒。问其姓。张氏子。问其籍。曲江人。问其年。三十四。问其剃度所师。无有也。问其三衣钵具所备。亦无有也。鉴其诚。乃锡法名曰常辱。未进戒堂前。服役甚勤。每日打扫全寺院道廊廡不少懈。而性缄默。不与眾言笑。既进戒堂。学戒亦事事如律。迨至三坛圆满。梵网戒毕。斯人忽失所在。而袈裟戒具留之戒堂。人则遍觅不获。久亦忘之矣。
癸未春戒将届。此僧忽来入梦。索领去年戒牒。责问何往。曰无所往。问何在。曰与土地同居。醒而誌之。乃知為老樟树神来求戒也。遂於头山门樟树下土地坛设供一堂。将原戒牒焚而归之。噫。至诚感神。不可思议。有这般奇特。夫毗尼律制。大树称鬼神村。不许剪伐。眾生杀业转业如破灶堕。会尽无生。感不绝於予心。乃為之颂。颂曰。
是鬼神村 是破灶堕 道无古今 祇是这箇
胎卵溼化 地水风火 弱肉强食 因因果果
放下屠刀 无尔无我 各遂其生 有何不可
大道无朕 螟蛉蜾蠃 大同不同 一场摩罗
夏秋间。修无尽庵。以居女尼。大鑑寺初成。南华工未竣。而鼓山又时以事相諮。出世间事与世间事。杂沓而至。更有敌人飞机日过南华。斯扰矣。
〔附记〕
自穗城陷。省府迁曲江。军政人员。时来南华。敌侦以為假寺会议也。七月某日。果有显要多人来寺。飞机八架。绕寺不去。师知之。飭令各僧归寮。来客入祖殿内。师独上大殿拈香趺坐。未久。一机俯冲而下。投一巨弹。中於寺外河边树林中。无伤也。机群又復旋绕。后卒於寺西十里马坝地方。两机相撞。机毁人亡。从此敌机不敢来寺。即南北飞亦绕道而行也。
冬十一月。政府主席林公。暨中央各院部长。派屈映光张子廉两居士到寺。请往重庆。建息灾法会。於十一月六日啟程。到衡岳进香。桂林行营李主任济深。派许国柱居士来接。到桂住月牙山。四眾归依。到贵州。寓黔明寺。广妙和尚请上堂开示。抵重庆。蒙府院及各寺到站迎接。与主席林公。法会长戴公等商定后。在慈云华巖两寺。分建法会。
作者: 离尘向觉 时间: 2012-8-18 14:47
本帖最后由 离尘向觉 于 2012-8-18 14:48 编辑
(二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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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三十二年癸未一百有四岁
一月。在息灾法会修懺仪。至二十六日圆满。主席林公。暨各长官蒋公戴公何公等。分设斋招待。蒋公详细问法。条列唯物唯心。及神与基督之理。以书答之。在慈云寺。华巖寺。上堂开示。侍者惟因笔记之。
〔附录〕答蒋公问法书
(上略)佛教者。实今日週旋国际。趋进大同之惟一大教也。目下世界有两种力——唯神论与唯物论。否认轮迴果报之说。故其影响所及。不可说。不可说。基督教之唯神论。虽有為善者神给与快乐报酬。為恶者神施以痛苦惩罚之说。然以神之存在。认為自然。而不知其所以然。故不能令人深信。且貽唯物论者口实。此基督教所以不能维繫世界和平之故。实则神即是物。物即是心。心亦是神。然神亦非神。物亦非物。心亦非心。佛明三界《宇宙》本无一法《事物》建立。皆是真心起妄。生万种法。「真心」亦不过因有妄物对待而立之假名。究其实。所谓真心亦非是。譬如大海。心是水。万法《万事万物》是波浪。平静者称為水。汹涌者称波浪。波浪平静时仍是水。水汹涌时又成波浪。又因有汹涌之波浪。故称不汹涌者為平静之水。假使根本不有汹涌之相。波浪之假名固不能立。平静之假名亦何由生。立亦不过吾人随意立之假名。相信鱼类或称水為空气。故知物即是心。有即是无。色即是空。妄即是真。烦恼即菩提。眾生即诸佛。一念迷惑时。心成物。无成有。空成色。真成妄。菩提成烦恼。诸佛成眾生。如水汹涌时即波浪。若一念觉悟时。物不异心。有不异无。色不异空。妄不异真。烦恼不异菩提。眾生不异诸佛。如波浪不汹涌时。仍是平静之水。又因迷惑而起。物有色妄。烦恼。眾生。等对待。故立......心无空。真。菩提。诸佛。......等假名。若根本不有迷。则物。色。妄。有。烦恼。眾生。......等假名。固不能立。即心无空。真。菩提。诸佛。......等假名。亦何有立。所谓唯心唯物。有神无神。皆是识心分别计度耳。或云。「若是。佛学亦唯心论耳。」佛学虽说唯心。然与哲学上之唯心论悬殊。哲学上之唯心论。於心执有。於物执无。释迦所谓以攀缘心為自性。执生死妄想。认為真实者。唯物论者。於物执有。於心执无。释迦所谓颠倒行事。误物為己。轮迴是中。自取流转者。唯神论者。划分物质实体。与神灵实体。為截然不同之两个世界。释迦所谓惑一心於色身之内。认一沤体。目為全潮者。各执偏见。或因近视。认牛之影像為牛。或以管窥牛。见牛角者则认牛角為牛。见牛头者则认牛头為牛。本无不是。弊在不见真牛全体。佛教则溯本穷源。将真实白牛清楚指出。若因指观牛。未有不见真牛全体者。故欲救唯心唯物论之偏闭。捨佛教莫属。
佛教所言明心性。《或称常住真心,真如觉性,法身,实相......等皆是真理之别名》清净本然。离诸名相。无有方所。体自觉。体自明。是本有自尔之性德。绝诸能《即今称主观主动等》所《即客观被动等》对待。本无所谓十方。《东、南、西、北、东南、东北、西南、西北、上下、即今称空间。》三世。《过去现在未来即今称时间》更无所谓大地。人畜木石。地狱天堂等等。祇以妄立一念。致起诸有為法。《宇宙间万事万物》如『楞严经』《此经几无法不备无机不摄,究佛学哲学者均不可不参究》释尊答富楼那问。『觉性清净本然。云何忽生山河大地』云。
『性觉必明。妄為明觉。觉非所(客观)明。因明立所。(客观)所既妄立。生汝妄能。(主观)无同异中。炽然成异。异彼所异。因异立同。同异分明。因此復立无同无异。如是扰乱。相待生劳。劳久发尘。自相浑浊。由是引起尘劳烦恼。起為世界。静成虚空。虚空為同。世界為异。彼无同异。真有无法。』
『觉明空昧。相待成摇。故有风轮。执持世界。因空生摇。坚明立碍。彼金宝者。明觉立坚。故有金轮。保持国土。坚觉宝成。摇明风出。风金相摩。故有火光。為变化性。宝明生润。火光上蒸。故有水轮。含十方界。火腾水降。交发立坚。溼為巨海。乾為洲潬。以是义故。彼大海中。火光常起。彼洲潬中。江河常注。水势劣火。结為高山。是故山石。击则成燄。融则成水。土势劣水。抽為草木。是故林藪。遇烧成土。因绞成水。交忘发生。递相為种。以是因缘。世界相续。(星云之说恐亦不及此说之详)』
『復次富楼那。明妄非他。觉明為咎。所妄既立。明理不踰。以是因缘。听不出声。见不超色。色香味触。六妄成就。由是分开见闻觉知。同业相缠。合离成化。见明色发。明见想成。异见成僧。同想成爱。流爱為种。纳想為胎。交遘发生。吸引同业。故有因缘生羯罗蓝遏蒲云。(胞胎中受生之质)等胎卵溼化。随其所应。卵為想生。胎因情有。溼以合感。化以离应。(佛在二千多年前指出)情想合离。更相变易。所有受业。逐其飞沉。以是因缘。眾生相续。』
『富楼那。想爱同结。爱不能离。则诸世间父母子孙。相生不断。是等则以欲贪為本。贪爱同滋。贪不能止。则诸世间胎卵溼化。随力强弱。递相吞食。是等则以杀贪為本。以人食羊。羊死為人。人死為羊。如是乃至十生之类。死死生生。互来相噉。恶业俱生。穷未来际。是等则以盗贪為本。汝负我命。我还汝债。以是因缘。经百千劫。常在生死。汝爱我心。我怜汝色。经百千劫。常在缠缚。惟杀盗婬。三為根本。以是因缘。业果相续。』
『富楼那。如是三种颠倒相续。皆是觉明明了知性。因了发相。从妄见生。山河大地诸有為相。次第迁流。因此虚妄。终而復始。』
真如觉性。既立真妄。於是有不变与随缘之别。平等不变。离差别相。无圣无凡。非善非恶。真实如常。不变真如也。随缘生灭。起差别相。有圣有凡。有善有恶。随缘真如也。就不变真如言。万法即真如。非心非物。非神也。就随缘真如言。真如即万法。即心即物。即神也。唯心论者。错认识神。就随缘真如。以為即是真心。而倡唯心论。唯物论者。囿於边见。就随缘真如。即物之见。而倡唯物论。又据唯物而倡无神论。唯神论者。亦囿於边见。妄生分别。就随缘真如。即物与神之见。而倡唯神论。殊不知心即物。物即神。心物与神同一理体有物则有心有神。无心则无神无物。然此「有」非有无之有。乃非有而有之妙有。此「无」非断绝之无。乃超有无之妙无。《此妙「有」妙「无」与下说之,无生之生与有生之生,其义颇奥,非语言文字可到,故為禪门要关。》唯心论。唯物论。唯神论者。均未明斯义。互相攻击。实则皆无不是。亦皆非是。一研佛学。自可涣然冰释矣。
佛学对於宇宙本体之研究。除前述外。其他对於世界之构造与成坏。人身器官之组织。及其他种种问题。在『楞严经』及诸经论。多有详细论列与说明。且大多与后来哲学科学发见者相合。现未及详指。其於人生价值。则大菩萨之行愿。已非他圣贤可及。经典上在在处处可见之。於此可知佛教之神妙及伟大处。然佛教绝非标奇立异以衒人。亦非故弄玄虚以惑眾。其一言一行。皆从戒定慧三学亲履实践得来。何谓戒定慧。防非止恶曰戒。六根涉境。心不随缘曰定。心境俱空。照览无惑曰慧。防止三业之邪非。则心水自澄明。即由戒生定。心水澄明。则自照万象。即由定生慧。儒家亦有「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物有本末。事有终始。」之言。即哲学家亦莫不沉思竭虑以从事所学者。然儒者及哲学科学者。则以攀缘心。思宇宙万物。不知宇宙万物。亦是攀缘心所造成。能虑所虑。俱是攀缘心。欲而探求真理。等於趺坐椅上。欲自举其椅。势不可能。此今哲学者。对於认识论聚讼纷紜。莫衷一是。终无结论者。因此故也。佛则离言绝虑。以智慧觉照宇宙万事万物。如下座举椅。故任运如如。此佛教括哲学。科学。宗教三者。一炉共冶。又皆先知先觉者。盖有由来也。日本以佛為国教。近世之兴。其维新诸贤。得力於禪学不少。為眾所週知之事。若非其军阀迷信武力。与道全乖。以杀戮為功。以侵略為能。安有今日之败。
或疑佛教為消极為迷信。不足以為国教。此特未明佛教者之言。实则佛法不坏世间相。岂是消极者。佛法步步引人背迷合觉。岂是迷信者。考佛梵名佛陀义译觉者。自觉觉他。觉行圆满。谓之為佛。菩萨梵名菩提萨埵义译觉有情。有出家在家二种。乃发大心為眾生求无上道。一面自修。一面化他者。其积极与正信。恐无有出其上。佛教依折摄二义。立方便多门。何谓折。折者折伏恶人。昔石勒问戒杀於佛图澄。澄曰。「子為人王。以不妄杀為戒杀义。」盖在家大权菩萨。為折恶利生故。虽执刀杖。乃至斩其首。於戒亦无犯。反生功德。因恶意而杀人。皆知不可。因善意而杀人。固是在家大权菩萨之金刚手眼也。何谓摄。摄者摄受善人。佛菩萨為利益眾生。故不避艰危。有四摄法。一。布施摄。若有眾生乐财则施财。乐法则施法。使生亲爱心而受道。二。爱语摄。随眾生根性而善言慰喻。使生亲爱心而受道。三。利行摄。起身口意善行。利益眾生。使生亲爱心而受道。四。同事摄。以法眼见眾生根性。随其所乐而分形示现。使同其所作霑利益。由是受道。佛菩萨之积极為何如。
何谓方便。方便者量眾生根器施诸权巧而渡之也。前述之四摄法。亦是方便之门。法华经化城喻品云。『譬喻险恶道。迴绝多毒兽。又復无水草。人所怖畏处。无数千万眾。欲过此险道。其路甚旷远。经五百由旬。时有一导师。强识有智慧。明了心决定。在险济眾难。眾人皆疲倦。而白导师言。我等皆顿乏。於此欲退还。导师作是念。此辈甚可悯。如何欲退还。而失大珍宝。寻时思方便。当设神通力。化作大城廓。汝等入此城。各可随所乐。诸人既入城。心皆大欢喜。此是化城耳。我见汝疲极。中路欲退还。权化作此城。汝今勤精进。当共至宝所。』......观此可知释尊分时设教。权施方便之深意。故最上根者与言禪。上根者与言教。重分析者与言唯识。普通者与言净土。权设大乘小乘。不论出家在家。务求普化群机。使一切眾生。咸沾法益也。近人观佛子之对像跪拜。及净土之持名念佛。即以其无神论立场。谓為迷信。不知跪拜与对长上致敬何异。念佛对於修心有莫大之功。且持名念佛。不过方便初机之简捷法门。更有观像念佛。观想念佛。实相念佛等法门。净土自有无穷妙用者。人自不会耳。岂迷信哉。
或谓。基督教亦脱胎於净土宗『阿弥陀经。』试观耶穌身上搭衣。与佛相同。阿弥陀经说西方极乐世界。耶氏亦说天国极乐。净土往生分九品。耶教李林天神谱。亦言天神分九品。阿弥陀经说不可以少善根福德因缘得生彼国。耶氏亦言你不在人间立功。上帝不许你到天国。净宗二六时念佛名号。求佛接引。耶氏亦以早晚祈祷上帝哀祐。至佛门有灌顶之法。耶氏亦有洗礼之仪。——观此耶氏教义。与净土宗趣。大致相同。而耶氏诞生於释迦后千有餘年。当是曾受佛化。得阿弥陀经之授。归而根据之。另行创教。似无疑义。且耶氏曾晦跡三年。当是赴印度参学。事虽无据。而跡其蛛丝马跡。似非厚诬云云。其言良非向壁虚构。不过表面上看来。耶氏虽类似净宗初机之持名念佛。实际则远逊之。耶教著於他力。明其然。而不明其所以然。跡近勉强。持名念佛。则重他力自作相应。如楞严经大势至圆通章云。......『十方如来。怜念眾生。如母忆子。若子逃逝。虽忆何為。子若忆母。如母忆时。母子歷生。不相违远。若眾生心。忆佛念佛。现前当来。必得见佛。去佛不远。不假方便。自得心开。......我本因地。以念佛心入无生忍。今於此界。摄念佛人。归於净土。』有因有果。故理事无碍。且耶教说永生。净宗则云往生净土。见佛闻法。悟无生忍。永生之生。以灭显生。有生对待。终有灭时。无生之生。则本自无生。故无有灭。此所以称為无量寿《阿弥陀译名》也。
愿行菩萨行求无上道者。非必出家而后可行。在家亦无不可。不过出家所以别国主。离亲属。捨家庭者。意在脱离情欲之羈绊。捨私情而发展佛力之同情。捨私爱而為伟大之博爱。以渡一切眾生為忠。以事一切眾生為孝。此大同之义也。孙中山先生尝曰。「佛教乃救世之仁。佛学是哲学之母。宗教是造成民族。和维持民族一种最雄大之自然力。人民不可无宗教之思想。研究佛学。可补科学之偏。」今公亦以佛教之输入中国。有裨益於中国之学术思想。故称佛教為今日之週旋国际。趋进大同之唯一大教。岂徒言哉。且今日信教自由。不能强人以迷信。祇可令人心悦诚服而生正信。然则捨佛教其谁与归。(下略)
〔附註〕
惟因书记曾告编者曰。师由重庆回时。各鉅公均赠以名贵古玩宝玉。及字画等。其数多至五大箱。师於沿途分赠与人。惟因问之。师曰。「徒费保存。徒乱人意。」遂不留一物。沿途归依者有四千餘人。所收果资。亦一一令惟因登记。拨修建海会塔云。
三月回南华。修七眾海会塔。掘地為塔基。出古棺四。长一丈六尺。中空无骨殖。幽宫砖。每尺八寸餘。多花纹。及鸟兽。间有干支字。然无年代可考也。六月设戒律学院。以教青年僧眾。又於宝林门内办义务小学。收教乡村贫民子弟。冬月海会塔成。汤瑛為文记鐫石。
〔附录〕南华寺七眾海会塔记
汤 瑛
荼毗為四大葬法之一。西竺古制也。自大教东来。四眾悉依。明代尤盛。逮清而稍替矣。粤中丛林间亦有普同塔之建。然乏閎构。民二十三年虚云老和尚卓锡南华。即欲筹建比丘比丘尼沙弥沙弥尼优婆塞优婆夷及式剎摩那尼等。七眾海会塔。并建佛殿僧舍。薰修持诵。普利幽冥。时以祖庭倾圮。百废待兴。建设数年。未遑并举。至癸未春。得潮洲郑子嘉居士相助。始克完竣。而此事因缘之奇。昭灵之感。有不可不记者。初居士侨商香港。為巨室。民国三十年冬。香港沦陷。閭阎骚然。人且相食。惶惶然不终日。居士夜梦武士披甲擎杵。示以避逃方所。醒而识之。挈眷急行。沿途危难。皆化险為夷。若有神助。歷时兼旬。路经南华寺下车歇息。信足游览。至天王殿后。仰瞻韦驮菩萨像。则赫然梦中所见之武士也。居士骇愕。五体投地。感极而泣。乃诣方丈。謁虚云老和尚。且白其异。并发心归依。愿损资造寺。用报菩萨加被之恩。云公以南华殿宇大致竣工。乃语缺海会塔事。居士闻命踊跃。立捐国币五万元。其折。嗣应时。亦锐任劝募。周怀远居士闻风随喜。亦助二万元。张子廉居士助一万元。同為之倡。其后善信接踵捐助。斯塔庄严。遂尔从地涌出。计始於癸未春。竣工於本年腊月。共费国币约百餘万元。捐款芳名。另勒碑石。鸟虖。諦观郑居士如上因缘。韦驮菩萨。固屹然未尝少动也。岂祇韦驮菩萨未少动。即我佛如来。乃至虚云老和尚。亦未尝少动也。经云。『随缘赴感靡不周。而恆处此菩提座。』佛法之不可思议。岂在缠缚凡夫所能测度也。郑居士以宿世善因。获兹善果。随缘清信。又因斯善果。而植善因。万善齐彰。同圆种智。是宜操觚记实。以詔来兹。
〔附记〕
汤瑛於癸巳年春在香港出家。法号融熙。旋赴南洋弘法。己亥寂於 吉隆坡。
又予於是冬将移锡云门寺。乃作重兴南华寺记。
〔附录〕重兴曹溪南华寺记
虚 云
於一毫端现宝王剎。坐微尘里转大法论。尽虚空。遍法界。何处不是道场。一累土。一画沙。何事而非佛事。语其极则。动念即乖。寧有语言文字可记载耶。然而世有迁流。界有方位。道有隐显。事有废兴。况夫道在人弘。理因事显。欲承先而啟后。续慧命以传灯。又乌可无语言文字以记载耶。曹溪為六祖大鑑禪师道场。传东山法脉。弘南顿宗风。一滴曹溪。洒遍寰宇。五宗竞秀。千载嚮风。若闇。若彰。成佛成祖者不知若干人。报本思源。丕显奕世。不綦重哉。是则更不可无语言文字以记载也。云老矣。耄龄始得来曹溪為六祖作扫除隶。追怀往事。若有夙缘。十载经营。综理次第。心力交瘁。始具规模。后之僧徒。守此勿失。永保道场。上以微报佛祖之大恩。外亦不辜护法之宏愿。是云所以望诸来者。
中华民国七年岁次戊午。云在滇南鸡足山时。李公根源督办韶州军务。修理南华寺。讯至滇。属云来主持斯事。云以鸡山因缘未竟。谢却之。民国十七年戊辰。云与王居士九龄同寓香港。时粤主席陈公铭枢。邀至珠江。亦请云住持南华。而先有海军部长杨树庄。方声涛等。以闽之鼓山寺。急待整理。派人挟伴云往。云以出家鼓山因缘。勿能却也。遂之鼓山。数载辛劳。略有建制。至民国二十三年甲戌四月。粤僧敬禪。之清。福果等。参礼鼓山。屡言粤中佛法衰落。祖庭倾圮。欲云赴粤中兴之。意未决。一夜连获三梦六祖。唤来南华。次日向诸人叙述梦缘。感叹希有。不数日粤北绥靖主任。今省府主席。李公汉魂。电函邀约。住持南华。眾亦以梦境敦劝。云意动。即拟三事。復李公相商。(一)六祖道场南华寺。永作十方丛林。任僧栖止。(二)宜徵取原有子孙房眾愿意交出。不可迫胁。(三)所有出入货财。清理產业。交涉诉讼等事。概由施主负责。倘允三事。即来参看。李公復电照行。并派吴祕书种石。暨广州香港緇素十餘人。到鼓山迎迓。云遂赴粤。诣曹溪。礼祖庭。观察形势。左右闭隔向背失宜。因谓李公曰。「此事实费踌躇。贫僧力薄。恐不胜任矣。」李公曰。「何谓耶。」云曰。「此係宇内名胜祖庭。今颓废若此。非掀翻重建。不足畅祖源而裕后昆。若作成次序如法。亦非歷数年工程。费数十万金不办。贫僧安有此力哉。」李公曰。「师勉任之。筹款我当尽力耳。」命绘图参酌。云以重念祖庭故。遂许之。时正民国二十三年八月二日。祖师圣诞节也。乃解辞鼓山职务。鞠躬尽瘁。以事祖庭。先相度全山形势。考天监初。智药尊者。化曹侯开山。建宝林禪寺。其基地似在左边。即今南华精舍之下。至唐仪凤初年。六祖来此。已阅一百七十年。旧寺久废。山场亦归陈姓管业。六祖欲恢復旧寺。时陈亚仙之先人坟地。已葬寺之右边矣。六祖感动四天王定界。亚仙乞留祖墓。保存至今。故当日六祖造寺。其寺墙外為陈亚仙祖坟。墓右悉為龙潭。六祖降龙蜕化。欲堙其潭。以建僧舍。工未半而祖入灭。后弟子奉祖肉身。筑塔於亚仙祖坟前。初為木塔。不甚高也。至宪宗元和七年。赐諡大鑑禪师。塔曰元和灵照。稍加修饰。宋太宗太平兴国元年。詔新师塔七层。易以砖石。塔曰太平兴国之塔。以后歷代修缮。皆沿其址。(后人观察浮图高耸。压亚仙祖坟。未详此一段经过事实。)以形势言。该塔压寺右臂。伸缩妨碍。以百房子孙至明代而仅存十餘房。读南华事略。不禁掩卷三叹。万历二十八年。庚子秋。憨山清公。始入山重兴祖庭。意欲填筑龙潭。统一各家方位。纠正山向。阅时八载。工程及半。以魔事去。后虽重来。不久示寂。读梦游集誓愿文。冀后辈重兴。满其素愿。迄今又越三百餘年矣。清代康熙年间。虽经平南王尚可喜重修。纳形势家言。填塞龙潭。将全寺殿堂。移置陈亚仙祖坟右。而灵照宝塔又压住寺之左臂。且也。卓锡泉出自象口。寺后横山是象牙。乃本寺之主靠山。自憨山挑培以后。歷次修缮者。不审山脉。削去靠山。使飞锡桥水直冲寺后。形成洗背水。此一忌也。龙潭之右小冈。形似象鼻。係寺内之白虎山。挖断数处。包围不密。缺乏遮蔽。此二忌也。外往渰溪路之山坳。破缺多处。正当北风。又无丛林掩护。此三忌也。寺之前后靠向不正。旧日头进山门。即在现今西边大樟树林内。中有深坑。如现今之曹溪门前。墓地坵陵起伏。秽积乱葬。坎坷寓目。幽明不安。此四忌也。云海楼下之井。名罗汉井。在旧天王殿西边。井右有一高坡。逶迤达天王殿门口。成為白虎捶胸格。此五忌也。寺后大山。虽号双峰。其实太弱。更因寺之坐靠。不依正主。以凹洼為背。是以子孙日渐衰弱。云至曹溪。房分只有五家。其数。不上十人。不居寺内。各携家眷。住於村庄耕植牧畜。无殊俗类。其祖殿香灯僧。归乡人派管。每逢二八两月祖诞。所有收入。由乡村管理。宰杀烹饮。赌博吸烟。人畜粪秽。触目掩鼻。视憨山所记当日情形。尤有甚焉。夫以我六祖大鑑禪师。道侔千佛。德被含生。固足以耀后世而垂无穷。独於其肉身所在道场。区区咫尺之地。輒不及百年而即中落者。虽曰人谋之不臧。要亦未尝非地形之失利。相其阴阳。观其流泉。岩虚语哉。云察勘既竟。商诸李公。先定山场。以图展布。李公与吴君种石。将寺属基地。创办林场。划出寺外四週。山地五百亩。交寺建筑。云不得不殫心竭力。从事建置。初云入山时。除祖殿宝塔及苏程庵一那份稍為完整外。其大殿经楼方丈僧寮均皆摧朽。容眾无所。暂搭杉皮茅蓬二十餘间。作大寮客堂。及緇素工人食宿处。乃著手先行培修祖殿。殿内祖坐木龕。以年远故。被白蚁损坏。乃请出祖师肉身圣像。重新装修。另照育王塔式。作祖坐龕。龕外塑南岳。青原。法海。神会。四位侍侧。以南岳。青原。為祖在日之上首弟子。五宗皆由二派流出。法海则流通祖师法宝。神会在滑臺大振顿宗。若孔门之四哲也。復在祖殿两厢建东贤殿。西贤殿。塑五宗有功法门诸祖。若孔门之七十二贤也。曹溪為禪门洙泗。应先正名定位。原先殿左供圣父圣母右供伽蓝神。中製灵通侍者酒亭。比憨山公当日戒灵通饮酒时。尤变本加厉焉。又憨公肉身。原供灵照塔内。有一四尺餘高之铜铸观音大士。供在憨山下位。序次失仪。而丹田肉身。原供祖殿东厢。已為驻兵之所。积秽不堪。云乃先建报恩堂。安奉圣父圣母。於祖龕之左。另製一龕。以奉憨山。右製一龕。以奉丹田。建伽蓝殿。以奉伽蓝神。儕灵通侍者於内。撤其酒亭。(另為文祭告。)又於祖殿之西。建观音堂一所。共十五间。建外眾圊及杂屋九间。内眾圊及浴房七间。移奉灵照塔内之观音大士。并為女眾受戒挂搭之所。将方丈内之六祖铜像。供於灵照塔内。(此像原在韶州大鑑寺。因寺燬。乃移奉南华。)祖殿之后。旧名苏程庵。积秽充满。清除修建。架以履楼。通连祖殿。暂作方丈。方丈之东。為一土坡。将土挑培主山。筑楼房上下各五间。以作祖堂。供歷代祖师及南华继席宗匠牌位。方丈之西。即新建之观音堂也。内部情形。略為就绪。云乃预期十事。次第进行。
(一)更改河流以避凶煞
考曹溪河流。由东天王岭。绕出寺前。西达虹光桥。以入马坝。寺门距溪边约一百四十餘丈。因年远失修。沙石壅塞。溪水改向北流。直冲寺前大路边。向寺门激射。此反弓格也。故必先更改河流。恢復旧道。以避凶煞。民国二十四年乙亥夏。勘定水线。计挑筑新河。填补旧河。全程共八百七十餘丈。所费甚巨。正拟动工。乃於七月二十日夜雷雨大作。水涨平堤。冲开新河。旧河已被泥土淤塞。砂石涌起。反形成寺前之一字案。此护法神之力也。云何功焉。今寺前林木葱鬱。沙环水带。非復曩时景象矣。
(二)更正山向以成主体
查旧日山门在樟树西边。越过深坑乃得出入。不成门面。而现在山门外之大路坪场。坡陀歷乱。野葬纵横。因此先迁葬乱坟。挑平土石。即以土石筑成左右护卫山。高有数丈。以其基地改為曹溪正门。外闢广场。栽种树木。缘荫翳天。白云覆地。望之儼然一清净道场。
(三)培山主以免坐空及筑高左右护山以成大场局
寺所枕山。形像似象。后人将方丈后之靠山。分段剷去。使寺后落空无主。寺坐象口。其左右係象之下頷。夷成平地。阴阳不分。其右係象鼻。应当高耸。分节起伏。又被人在毗卢井处切断。(井在今禪堂后西角。)一路挖平。直到头山门。成大空缺。又无树木拥护。远望孤寺无依。近察鼻节已陷。殊痛恨也。云於拆平旧殿堂及丹墀时。所有土石。悉归三处。右高於左。形象鼻也。稍曲而东。形鼻之捲也。中凿莲池。象鼻之吸水处也。培高后山。依倚固也。三处皆栽林木。今幽翠矣。
(四)新建殿堂以式庄严
民国二十五年丙子。新建大雄宝殿。按旧日殿基。在现今之功德堂后。灵照塔压其左臂。其方向為坐艮向坤。平藩尚可喜所建也。云以大殿為全寺主体。关係重大。乃相度地势。鳩工备材。移大殿於塔前。即以灵照塔作殿之靠背。去压臂之患。获端拱之安。其方向以坐癸丑向丁未癸丁八度兼丑未线。将与宝林门同一方向。既协定星。復观大壮。堂堂正正。燁然巨观。外像象王之居。中施狮子之座。塑五丈高金身大佛三尊。迦叶阿难二尊者侍侧。四週塑五百罗汉。左右文殊普贤二菩萨。座后塑观音大士。使寻声而至者。覿面相呈。慕曹溪而来者。饱尝而去。筑殿基时。土中挖出铁塔一座。高寻丈。為清代雍正时造。——志书载為降龙塔。非也。移铁塔於鼓楼下。金饰而庄严之。復将平藩二碑。分嵌於鐘鼓楼内。以备考古。同时挑平今曹溪门地基。及门口之乱坡。砌洩水沟五十餘丈。自象鼻冈下穿过山隈。挖成水洞。注入曹溪门内水池。池週四十餘丈。中建五香亭。其形如象鼻之捲莲花也。鳞甲之类。以栖息焉。廿六年丁丑。建曹溪门。(原昔曹溪门在西边大樟树下。)现稍移东。取坐癸丑向丁未六度兼癸丁线。与四天王殿同向。旧日天王殿。在今之西归堂后。今之殿址多為乱坡。夷平之下。以建四天王殿。其左為虚怀楼。右為云海楼。復建香积厨斋堂。库房等屋宇。建香积厨时。土中挖出千僧大饭锅一具。元代物也。移置大殿后观音菩萨座前。以植莲花。廿七年戊寅。建宝林门。其原址在现今西边空缺处。坎坷不平。乃挑其土以培高左右沙手。云海楼下有一古井。名罗汉井。原在深坑内。加高一丈另五寸。使与园地平衡。中闢神道。左右各筑莲池。重建鐘楼。此铜鐘為宋代物。埋土中。出而悬之。声闻十里。发人深省也。又建报恩堂。伽蓝殿及客堂。廿八年己卯。建鼓楼。祖师殿。供东土初祖以至六祖。及本寺开山智药尊者七位。又建西归堂。安僧眾觉灵。建功德堂。奉各护法主位。建云水堂。接待来往僧眾。廿九年庚辰。建禪堂。依制坐香。建韦驮殿。班首寮。维那寮。以严督察。又建如意寮。置备医药。以调养病苦。指定售南华茶叶入款。以為汤药之费。又凿通方丈后山。引导卓锡泉水源。砌成水洞。安置总分铁管。直透香积厨。及各堂寮。三十年辛巳。将大殿之后。灵照塔之前。建法堂一座。其上為藏经楼。内藏廿五年由北京请回龙藏全部。大藏遗珍全套。又李伯豪主席送磧砂藏一部。筑戒坛时,在土内挖出万历年修塔碑。竖立雨花臺壁中。建迴向堂。安奉国殤忠魂。建迎贤楼。招待来往宾客食宿。建无尽庵。以為女眾清修。(按无尽藏尼。為六祖最初护法。其庵址似在卓锡泉右边。憨山祖师曾经重修。倾废已久。云以庵与寺太近。故清出离寺东约三里许之柏树下村庄房。榜曰古无尽庵。移女眾於此修持。至无尽尼之真身。现在曲江湾头村西华庵。今依其形貌。塑像一尊。供於庵中。以作女眾修持模范。)三十一年壬午。於左殿左边建念佛堂。以安修净土者。掘地时得万历年余大成苏程庵碑。足资考据。竖立於念佛堂照墙内。又建延寿堂。安诸老人。平地基时。发现宋淳熙年间所刻六祖真像及碑铭。移存祖殿照壁廊内。又在鐘楼之后。建碾米房。沐浴室。工行寮。储蓄所及东圊。於其地掘出无数人骨。及一丈六尺之杓棺数具。其中火坯之穀类甚多。待考证也。三十二年癸未。建海会塔。於寺东二里许。缘南华旧无普同塔。歷代亡僧。随山乱葬。日久遂形拋露。莫慰先灵。乃先设荼毗炉。以梵遗蜕。嗣建斯塔。以藏七眾。该塔用钢筋水泥筑成。坚固异常。足纳灰塔数百万具。其上建念佛堂。长年念佛。以利冥阳。於塔左右各建楼房四五楹。以為看塔念佛人住所。又於塔前围筑围场。遍栽林木。门外凿一方池。以植莲花。又重修卓锡泉。因旧日无池蓄水。饮料不洁。乃凿池蓄水。中隔砂井。施以药物。用铁管引入大寮。又修飞锡桥。以保存古蹟。修伏虎亭。以弭虎患。又因曹溪各村贫苦儿童。无力就学。因设义学教之。此民国三十二年事也。综上十年。云重新祖庭。至此始成具体。兹再条析述之。综览全局。计自曹溪门至卓锡泉。由南至北。深一百五十一丈。由东边寺墙至禪堂西壁。广三十九丈五尺。首进曹溪门上下各一楹。越围坪。度放生池。中有五香亭一座。次进為宝林门。楼上下各五楹。歷神道至陛阶。至四天王殿五大楹。殿左為虚怀楼。上下各五楹。殿右為云海楼。上下各五楹。均南向。由韦驮殿经花园。上丹墀。大雄宝殿五楹。殿后法堂戒坛。及藏经阁上下各五楹。法堂之后為灵照塔。塔后為祖殿。殿后為方丈。上下各五楹。方丈后绕道依山。至飞锡桥伏虎亭。以达卓锡泉。此中路也。东边由虚怀楼后。报恩堂楼上下各二楹。鐘楼三层各一楹。伽蓝殿上下各五楹。客堂楼上下各五楹。斋堂楼上下各五楹。库房楼上下各五楹。歷阶至迴向堂五楹。迴光堂五楹。延寿堂楼上下五楹。进為念佛堂楼上下各五楹。均西向。至祖堂楼上下五楹。则南向矣。此东路也。西边至云海楼后。西归堂楼上下各二楹。鼓楼三层各一楹。祖师殿楼上下各五楹。云水堂楼上下各五楹。西入禪堂五楹。南向。韦驮殿。维那寮共七楹。北向。班首寮。如意寮各七楹。东西向。再上為西圊。计外堂厕所及杂屋共九楹。内堂厕所及沐浴室七楹。进為返照堂五楹。经祖殿两傍建东贤殿三楹。西贤殿后达观音堂。共计楼上下各十五楹。此西路也。附於东路者。為客堂后之待贤楼。上下各五楹。斋堂之后。香积厨五楹。沐室七楹。碾米房一楹。工人室三楹。柴草寮五楹。东圊五楹。隶属寺管者。无尽庵三十八楹。海会塔正座楼上下各三楹。两旁楼房各四楹。幼幼亭右守望所三楹。总计新建殿堂房宇庵塔约二百四十三楹。其中间隔各部分寮房若干间。亦足以暂容清修胜侣矣。又塑造大殿及两序大小佛像。共计约六百九十尊。备极庄严。
(五)驱逐流棍革除积弊
云自甲戌八月入山。见圣地道场。变作修罗恶境。祖庭成牧畜之所。大殿為屠宰之场。方丈作驻兵之营。僧寮化烟霞之窟。菩提路列肉林酒肆。袈裟角现舞扇歌衫。罪秽弥伦。无恶不作。云始以善言相劝。置若罔闻。稍示权威。则持刃寻逐。濒於生死者亦屡矣。终仗护法大力。切实严禁。督警驱除。与之争持。歷三四年乃扫除净尽。復於寺外大路以南。盖板屋十餘间。遴选善人。贩卖茶果。祇许素食。均能奉持。以至於今。得以重兴殿宇。庄严净域也。
(六)清丈界址以保古蹟
自祖师募化檀越陈亚仙捨地。以四天王岭為界。千载以来。已成定案。第因年代久远。人事变迁。虽志书所载甚详。而实际反空无所有。僧餘破壁之参。佛久积尘之坐。尺天寸地。指点无从。至民国廿五年丙子九月。请省府令行派员履勘划界。保存古蹟。绘图立案。出示晓諭。照图管业。使界址復明。
(七)增置產业以维常住
查南华寺產。志书所载甚多。歷经豪右併吞。奸僧盗卖。云入山时仅有租穀二十担。千分不逮一也。乃著手整顿。拟先清理產业。调验契据。如无红契。而属寺產者。不容侵佔。有红契而原属寺產者。准以七成赎之。正计划中。而时局屡变。风波动盪。无从进行。祇有从前北区绥靖处所办之林场。於民国廿五年由政府批准。交回寺内管业。惟所入无多。不足以赡常住。云至乃募资渐次收买。至民国廿八年连赎回及新买之稻田若干亩。每年租穀约数百担。(另详香火田產记。)至是常住始有粒食可靠。然所歷艰苦。不可言喻。(其最苦者厥為后山紫笋庄寺田三百数十坵。為黎谢二姓所侵佔。被人从中舞弊。向政府交涉。又因时局变迁。迄未清回。望后来者有以收回之。)
(八)严守戒律以挽颓风
昔我佛入灭。垂诫后人以戒為师。严规行也。今虽末法。僧伽堕落。粤中尤甚。顾念南华為宇内祖庭。岂容污合。今兹冷灰再烟。非宏法不能重兴。非守戒不能宏法。云乃遵百丈清规。严肃纲纪。一粥一饭。持午因时。一步一趋。悉守仪范。為真佛子。乃可保丛林於久远也。(其各种条规。另见同住规约。)
(九)创禪堂安僧眾以续慧命
初祖西来。单传直指。六祖得法。弘扬五宗。禪波罗蜜也。五灯会元所记诸佛诸祖无不自禪定中来。得大机大用。渡眾无算。今我六祖顿教道场。寂寞久矣。云乃造禪堂。定香数。发警策。下钳槌。冀其磨练身心。渡己渡人。以续我佛慧命。(课程另见规约)
(十)传戒法立学校以培育人材
时当末劫。法运垂秋。痛心下泪。何也。佛所嘱咐。『波罗提木叉為汝等大师。』又云。『戒如明日月。能消长夜暗。』又曰。『此经能住世。佛法得炽盛。若不持此戒。世界皆暗冥。』今兹佛法衰微。三门涂炭。岂非无因。无奈释子掛名受戒。而不遵崇。外服袈裟。行同凡俗。是波旬徒属。作狮子身中虱耳。云為挽颓风。捐费信施财物。成兹大厦。意欲一一如法。培植人材。常转法轮。慧命是续。因此建立长期戒坛。逢年传戒。道不论远近。人不论多寡。依时而来。传受戒法。期满后入学戒堂重行熏习。以资深造。不受寄名。不容简略。肃戒律也。云入山十年矣。仗 佛祖威灵。檀越护法。预期十事。次第完成。聊竟憨公未竟之志。今堂宇可容僧伽五百人。租穀亦差足半年粮食。四事供养。具体而微。佛子住持。寧心无虑。敬祈执事。保此道场。云於此十年间。左支右絀。辛苦撑持。委曲求全。济变御侮。其困苦艰难有不堪殫述者。云今去矣。付与僧徒復仁住持。书此事实。以励后昆。其或有超世高人。空宗大士。认此為空花佛事。水月道场。云又何辞。云尝恭读坛经。至五祖以袈裟遮围。為祖说『金刚经。』至『应无所住而生其心。』祖於言下大悟。即啟五祖言。「何期自性。本自清净。何期自性。本无生灭。何期自性。本自具足。何期自性。本无动摇。何期自性。能生万法。」一路说来。如天花乱坠。前四句何期。是摄用归体。后一句何期。是全体大用。前四句是自渡。后一句是渡生。能生万法者。一切种智也。我佛以一大事因缘。出现於世。开示悟入佛之知见。广佛法於无边。渡眾生於无尽。故释迦不终老於雪山。六祖不永潜於猎队。為传佛种智耳。云虽行能无似。然不敢作最后断佛种性人。因此数十年来。屡兴道场。不惜作童子累土画沙事。亦本於教亦多术。逗机接引。以传佛种智耳。安敢作有相无相之论哉。「有情来下种。因地果还生。」愿一切有情。同圆种智。
〔编者案〕
师自披緇至今。已九十餘年。不住持现成寺院。不受人家丰腆供养。四眾弟子。前后得戒渡者万餘人。乞戒归依者百十万人。手兴大小梵剎数十。其宏丽者如云南云栖。其庄严者如粤北南华。均费百数十万银元。以现值计。几千万矣。师以一衲随身。一笠。一拂。一铲。一背架。行脚遍海内外。其建筑云栖寺。来也如是。去也如是。其重兴南华时。上山也如是。下山也如是。师於民国二十三年八月蒞粤。至三十二年十二月将南华职务付弟子復仁主持。一笠。一拂。一铲。一背架。一衲随身。逕往乳源中兴云门寺。此為人人所共见者也。
〔附復仁和尚小传〕释復仁。广东大埔县人。出家於暹罗甘露寺。具戒於天童。参净心。果宗。融通。慈舟诸老。礼普陀。五臺。鼓山。住金山高旻。前后八载。有所省发。復依虚云老和尚於鼓山。重兴南华。师奉虚公命。募化於南洋。化缘甚广。南华得以竟功。至三十一年始返粤。虚公应政府请。往重庆。命师代理住持。嗣继法脉。传大戒。至民国三十七年始辞职。独居大屿山茅蓬。篤行精勤。师其有焉。(后任交灵源住持又交本焕。)
作者: 离尘向觉 时间: 2012-8-18 15:05
(二十九)
宁波白衣寺 虛雲老和尚与弘一法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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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离尘向觉 时间: 2012-8-18 15: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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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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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叁十四年乙酉一百有六岁
春夏间。日寇粤北。各县沦陷。乳源县城亦陷。避兵者多来云门。饭不继。以粥及本薯粉代之。大眾共同甘苦。最难得者。木匠泥水匠。烧砖瓦匠近百人。均愿暂不领工资。且加工操作。殿宇之成。有赖於是。夏。军队移防。流匪疑為寇至。袭击之。军糈损失甚重。大兵将临。拟剿四十餘乡村。男女老少耕牛衣物移入猺山者千人。联乡耆老。来寺商救。予為诣军营解释。议及叁日。还失物。赔偿若干。各立约而罢。从此乡民爱予如慈母。日寇虽陷县城。而不敢扰云门。亦乡民声势之助也。
〔附记〕
民国三十四年春。师往南华传戒。云门寺住有二僧。一名古根。一名传真。同居一寮房。古根以小病。不赴夜堂念佛。传真亦懒去。俄而房门开。一巨掌伸入。几塞户。有一黑影执传真掷地。责之曰。「菩萨开道场。成就汝等。汝今懒惰不出坡。不上课。不知惭愧。该打。」击其臀十数。古根惊醒。见一黑影瞥然而去。眾集。视传真被打处。黑瘀浮肿。医月餘乃癒。皮肉尽脱。当鬼打传真之翌晚。有一僧系军籍出身。善技击者。携一铁棒。卧传真床上。未几黑影又至。僧欲起斗。全身如被缚不能动。闻声曰。「你存心不良。既出家為佛弟子。当去军人习气。吾今不打汝。待汝悔。再则受惩矣。」黑影去后。僧飞遁。迨四月后。公自南华回。夜深趺坐间。见一青袍白鬚老翁致敬曰。「弟子住后山。数百年矣。师往南华。弟子亦适外出。孙辈不肖。扰及清眾。已责诫之。今向师谢罪。」师答以「既形异类。彼此相安。勿多现也。」翁谢去。后不復扰。乡中耆老。谓后山有老狐云。
作者: 离尘向觉 时间: 2012-8-18 15:08
(三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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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离尘向觉 时间: 2012-8-18 15:11
(三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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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叁十九年庚寅师一百一十一岁(一九五○年)
是年春。师仍赴南华传戒。禪堂长期禪七。座下有开悟者。师回云门着手整理歷年文稿。交付编辑。第以百数十年尘积。一时正未易易也。
〔附记〕
本戒期。王倾西居士秉受具戒。法名宽慕。王曾於廿载前。依师在鼓山结茅。有所省发。出家后。篤修净业。
〔附录〕我两次亲近云公老和尚
隆 泉
虚云老和尚名闻天下。我初得亲近时。在民国廿二年。福州鼓山涌泉寺春期传戒。云公為方丈。我在天童寺住禪堂。老法师(应慈)函命随往侍听。及亲近云公老人。奉諭之后。欣悦异常。即告假离天童。至上海崇法寺老法师处。与同学叁人候了五日。随老法师乘万象轮赴闽。该船不甚宽大。夜间风浪大作。二夜至马尾。在镇海寺休息一晚。次晨乘轿上山。至留衣亭。闻寺中放爆欢迎。至山门共放爆叁次。鐘鼓齐鸣。云公老人率两序大眾在天王殿外排列。欢迎应公老法师。至方丈休息。首领诸师顶礼接驾。我们叁人由明观知客师招待安单。次日开讲梵网经。以大座仪式。鸣板集眾至方丈。二位老人均被大红祖衣於法座前长跪拈香。先由云公老人拈一瓣香。供养老法师。祝词毕。插入炉中。再由老法师拈一瓣香回敬云公。祝词毕。插入炉中。如是往返各拈叁次。维那师呼末后先行。至大殿唱香讚。秉拂说法后。再至法堂。由老和尚送老法师位已。老法师回送老和尚出法堂。再行唱香讚陞座讲经。每日大座讲完。由我们侍者先请班首单上復讲小座。书记客堂库房首领职事一一请讲。那时金山高旻天童禪和子来得很多。盛极一时。戒期中云公老和尚说戒。应慈老法师為羯磨。遐明首座為教授。宗镜法师為开堂大师。时福州政府上山培植森林。省长杨树庄的祕书以七重行树為演说词。理事圆融。辩才无碍。清明节。踩山界。此是常住规矩。每年一次。将寺中山地范围界址由和尚当家一一指示大眾。云公腰中束了一条稻草绳。手携方便铲。率领全体叁百餘僧。浩浩荡荡出发。翻山过岭。屡见云公在山顶上高呼。「你们快些来啊。」大眾闻声自愧落后。努力奔赶。一身汗出。都不能及之。老人身体何以这样轻快。我们因甚笨重如斯。正说着。老人又在第二峰头高呼。如是经过四五个高山。没有一人能追随老人。将午。老人回寺午斋过堂。大眾回去已一点多鐘了。老人房中一张小桌。床上棕垫一个。壁上背架高悬。餘无他物。供养的补品分给大眾共饗。我们请开示时。老人云。「应慈老法师宗说兼通。与我法门不二。你们发心长远亲近。将来行菩萨道。弘法利生。绍隆佛种就是了。」老法师讲梵网经至上卷十迴向位中。命我代座。说道。「你将明天经文多用些功。」我於是晚。看至半夜以后才睡。次日上午先搭衣持具向二位老人顶礼告座。老法师云。「午后少卧。端坐作观。拈叁瓣香。祈祷十方叁宝。护法龙天。慈光加被。自然从容不迫。如入无人之境矣。」最奇怪的一升座后。先是云公老人拈香礼佛。又见老法师拈香礼佛。再也不知二位老人皆在后面听讲。讲完下座消差时。老和尚谬讚两句。老法师云。「回向位你分两座讲完。由我开讲十地。」此是生平第一次讲大座。老法师言。「祖衣是如来家业。被着必须哀愍眾生的痛苦。若存丝毫名利心。将来堕落叁途也。」有一天。老和尚烧小锅煮湖南冬莧菜请老法师。命侍者至库房买油。钱数不足。再回来向老和尚要两个铜元添上。才知公私分明。十方丛林制度规矩之严如此。我们每晚进禪堂坐香。听老和尚讲开示。梵网经讲圆满这一天。华严普佛。每人持鲜花周匝围绕。由法堂行至大殿。拜愿迴向。次日又请老法师在讲堂内开讲大乘起信论。讲完时寧波天童寺又请老法师讲梵网经。日期已定。进方丈告假时。有衣钵一云师。侍者芝青。纯果师。藏主心道师。及现在基隆十方大觉寺的灵源和尚。皆於此时向云公老和尚顶礼告假。随老法师重听梵网经。老人一一允许。并嘱精进求学。此是我第一次亲近虚云老和尚之经过也。
民国叁十九年十月接到香港大屿山灵源法师函云。「明春云门寺老和尚传授千佛大戒。老和尚请你為开堂大师。於是便起程至云门时。禪堂中养息香将要开静。知客师招呼在客堂休息。分得放参小饼叁个。所谓云门饼也。据说在文偃祖师时。吃此饼者。人人开悟。今云公老人仿此。聊塞飢肠。因本寺大眾过午不食。此乃七期中之方便。我们食后。进堂坐香听开示。次日清晨搭衣持具。将应公老法师為老和尚祝寿的礼物书信及上海弟子的贺仪一齐奉上。顶礼已。老人说。「路途遥远。你们来此实在不易。希望在此常住多多发心。」礼毕回寮休息。进堂坐香。此时七期将半。老人进堂送我警策香板。坐堂主位。轮流开示。人数甚多满满一堂。老人香板大而且厚。普打时每人两下。真有些吃不消。老人开示音韵和雅。七期圆满。顶礼告假时。老人握着我的手说。「你们在此住下。待明年再往香港。今天出去再要回来也不可能。」离寺数百步。回头一看。老人尚在天王殿前合掌送行。我再回去顶礼。请他老人家进去。返行数步。老人仍合掌立送。这是我第二次亲近云公老人。
作者: 离尘向觉 时间: 2012-8-18 15:12
本帖最后由 离尘向觉 于 2012-8-19 08:44 编辑
(三十五)
1947年,虛雲和尚在香港与觉光法師(前左一)及小图、
胡文虎居士(前右二,或謂香港佛教联合会会長王学仁居士)等人合影
民国四十年辛卯师一百一十二岁
春戒期中。「云门事变。」
叁月初叁日。师病重时。即趺坐入定。闭目不视。不言。不食。不饮水。惟侍者法云。宽纯。日夜侍之。端坐歷九日。 十一日早。渐倒下。作吉祥卧。侍者以灯草试鼻官。气已绝矣。诊左右手脉亦已停矣。惟顏色如常。体尚温。 十二日早。微闻呻吟。旋开目。侍者告以时间。师曰。「我觉纔数分鐘耳。」语侍者法云曰。「速执笔為我记之。勿轻与人说。啟疑谤也。」师从容言曰。「余顷梦至兜率内院。庄严瑰丽。非世间有。见弥勒菩萨。在座上说法。听者至眾。其中有十餘人。系宿识者。即江西海会寺志善和尚。天臺山融镜法师。歧山恆誌公。百岁宫宝悟和尚。宝华山圣心和尚。读体律师。金山观心和尚。及紫柏尊者等。余合掌致敬。彼等指余坐东边头序第叁空位。阿难尊者当维那。与余座靠近。听弥勒菩萨讲『唯心识定』未竟。弥勒指谓余曰。『你回去。』余曰。「弟子业障深重。不愿回去了。」弥勒曰。『你业缘未了。必须回去。以后再来。』并示偈曰。
识智何分 波水一箇 莫昧瓶盆 金无厚薄
性量叁叁 麻绳蜗角 疑成弓影 病惟去惑
凡身梦宅 幻无所着 知幻即离 离幻即觉
大觉圆明 镜鑑森罗 空花凡圣 善恶安乐
悲愿渡生 梦境斯作 劫业当头 警惕普觉
苦海慈航 毋生退却 莲开泥水 端坐佛陀
「以下还有多句。记不清了。尚另有开示。今不说。」
〔编者按〕
初编年谱。编至辛卯叁月。虚云和尚病重时為止。编辑在壬辰。刊行於癸巳。距今阅五年矣。当云门事变后。道途梗塞。音书断绝。间有消息。传闻异辞。不敢轻於载笔。今歷岁时。真相已白。海内外人士。关心虚云和尚起居者甚眾。爰略為补述。亦仅言其所可言而已。溯己丑岁夏。虚师应方氏请。自云门来香港。一日访岑学吕於友人家。谈次。岑语师曰。「世变至此。我将安适。」师沈吟顾视曰。「学道人随处都是家乡。放下便是道场。居士安心罢。」岑旋又语师曰。「内地寺院。难免不安。师何不暂留香港。弘法利生。」师曰。「弘法自有其人。至於我本人。似另有一种责任。以我个人言。去住本无所容心。惟内地寺院庵堂。现正杌隉不安。我倘留港。则内地数万僧尼。少一人為之联繫护持。恐艰苦益甚。於我心有不安也。我必须回去。」岑无语。师遂回云门。
迨辛卯岁春。开戒期间。四眾云集。寺中有僧眾一百二十餘人。夏历二月二十四日。忽有百餘人。前来围困本寺。禁止出入。先将虚老和尚拘禁於方丈室中。以数人守之。復将各僧分别囚於禪堂。法堂。大搜寺内。上自瓦盖。下及地砖。佛祖尊像。法器经藏。微细搜检。竭百餘人之心目手足。经两日时间。一无所获。遂将监院明空。及职事僧惟心。悟慧。真空。惟章等拘去。復将册籍部据来往书札。及虚云和尚百年来之精註经籍法语文字。尽用麻包綑载而去。加以种种罪行。其实情则误听外间传说。谓寺内藏有军械及发电机。又藏有金条白银。其目的固在此也。数日之间。共拘去僧眾二十六人。施以种种楚毒。逼令供出军械及藏金。眾称不知。於是妙云被打死。悟云。体智等。亦受多次毒打。手臂断折。此外復有数僧失纵。扰攘十日。终无所获。遂迁怒於师。
〔编者案〕
妙云师。俗姓张。湖南大学毕业。曾任财政部稽核。年叁十餘未娶。於叁十八年从师尊薙度。师平时对於云门法脉。继起无人。极為惋惜。兴修云门工程竟。為度四十餘人。以续云门法脉。嗣得张居士。颇以中兴云门道场属望之。故取名妙云。号曰绍门。而不以宽字行辈名之。张居士出家后亦能刻苦自励。以期不负师尊所望。迨云门变起。被殴致死。伤哉。
先是叁月初一日。将师别移禁一室。门封窗闭。绝其饮食。大小便利。不许外出。日夜一灯黯然。有如地狱。至初叁日。有大汉十人入室。逼师交出黄金白银。及枪械。师言无有。竟施毒打。先用木棒。继用铁棍。打至头面血流。肋骨折断。随打随问。师即趺坐入定。金木交下。扑扑有声。师闭目不视。闭口不语。作入定状。是日连打四次。掷之扑地。视其危殆。以為死矣。呼啸而出。监守亦去。侍者俟夜后。扶师坐於榻上。初五日彼等闻师未死。又復入室。视老人端坐入定如故。益怒。以大木棍殴之。拖下地。十餘眾以革履蹴踏之。五窍流血。倒卧地上。以為必死无疑矣。又呼啸而去。入夜。侍者復抱师坐榻上。端坐如故。初十日晨。师渐渐作吉祥卧下。(如佛涅槃像。)经一昼夜。全无动静。侍者以灯草试鼻孔。亦不动摇。意圆寂矣。惟体尚温。顏色怡然。侍者二人守之。至十一日晨。(即四月十六日。)师微呻吟。旋扶之起坐。侍者告以入定及卧睡时间。师徐语侍者法云等。神游兜率听法事。(见一八一及一八二页。)夫甚深禪定境界。苦乐俱捐。昔憨山紫柏受严刑时。亦同此境。此非未证悟者所能代说也。
经此数日。行兇各人目睹师行奇特。疑畏渐生。互相耳语。有似头目者。问僧曰。「為甚麼老家伙打不死的。」答曰。「老和尚為眾生受苦。為你们消灾。打不死的。久后自知。」其人悚然。从此不敢復向师施楚毒。惟事情扩大至此。所图未获。更恐洩漏风声。故仍围困。及侦查搜检。对各僧人。不准说话。不准外出。即饮食亦受监视限制。如是者又月餘。时师所受楚毒。伤痕併发。病势日增。目不能视。耳益重听。弟子虑有意外。促师口述生平事略。随录為自述年谱草稿。正此时也。
夏历四月间。云门事变渐渐传至韶州。先由曲江大鑑寺僧人。通知在北京之师门弟子。及海外同门。联同救援。於是北京方面。电令地方政府严查。围困始续渐鬆懈。而所有粮食衣物。大部掠夺去。师自重伤后。不进粥饭。日饮清水。继知粮尽。白眾曰。「老人业重。带累各位。事至今日。各位似应分向各方。求生续命。」而僧眾皆不愿离师去。乃集眾往后山採樵。量為轻重。挑往十餘廿里之市集出售。得钱买米回寺。煮粥同食。朝暮课诵。及坐香不輟。
五月上旬。北京政府派专员数人至粤。会同广东省政府人员。於五月二十二日。到达乳源县署。二十叁日。(即一九五一年六月二十八日)抵云门寺。实地调查。携有技术人员。及录音机。摄影机等等。先慰问 师法体轻安否。是时师病卧榻上。耳聋目瞶。并不知是京粤所派之大员。及见地方官警。更不欲有所说。问师曾受虐待否。财物有损失否。师均言无。及后各员表明身分。师只言请诸君切实调查。回京报告。各员再叁安慰。并飭地方有司。查明将先所拘之僧人释放。计云门寺自夏历二月廿四日起。至五月廿叁日止。始脱苦境。事后北京友人復编者书曰。「虚师事。公只知其概况。所以復安之故。可成一书。今亦末由奉告。」其中情形。曲折可知。秋冬之际。师於重伤重病之后。从事休养。僧眾百人。亦以採樵耕植。及手工业度日。附近百十乡村。闻云门解围。咸来看和尚。而师之弟子在京内外者。多方设法。欲师离开云门。且时有函电致地方有司。慇懃劝慰。云门事变。至此告一段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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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离尘向觉 时间: 2012-8-18 15:13
本帖最后由 离尘向觉 于 2012-8-19 08:40 编辑
(三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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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7年虛雲和尚於香港加路連山南华体育会运动场內
水陆法会大坛前与弟子知定等合影留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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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四十一年壬辰师一百一十叁岁
是岁春。师病稍癒。日领眾安禪行道。收拾残局。自夏历正月至叁月。北京四次电粤。请师北行并派员南来护送。师告眾。均主缓行。师曰。「时机至矣。今日全国僧伽。各兢兢自守。乏人提领。如一盘散沙。倘不团结。成立一有力量机构。其事变恐不止一云门也。我為佛法故。义当北行。」乃选寺中老成者护院。安眾已定。行有日矣。乃自书一联云。
坐阅五帝四朝
不觉沧桑几度
受尽九磨十难
了知世事无常
四月初四日。(即四月廿七日)师偕侍者佛源。觉民。宽度。法云。及护送人员。起程北上。各乡村民眾。一时奔走追送者数百人。师遂离开云门。溯民叁十二年癸未。师以重修南华事竣。於是冬十二月。移锡云门。初至时残垣断壁。殿宇荒凉。所谓法堂上草深叁尺者。仅有一僧人奉事香火。师住后。四眾云集。绕者千指。而师一方面筹募重修。同时又顾及百餘人四事供养。此数年间。更值日寇侵华。交通断绝。日在危疑震撼中。其艰辛实十倍於南华时代。师以大无畏力。集僧眾。用少数工人。自爆石。自烧砖瓦。自伐木材。自建造。自髹漆。自造像。自开垦。自种植。自癸未至壬辰。前后十年。建设殿堂阁寮。厅楼库塔一百八十餘楹(其详载云门山志)殿宇閎丽。法相庄严。亦难能也。尤可记者。云门宗派。传至十世光孝深而止。其后失传。宗派不继。师為考查派系。度僧数十人。承继云门法脉。重振宗风。兴灭继绝。為云门延一线法脉。今师离云门去矣。十年心力。百世奇缘。知偃祖於常寂光中。点头微笑在。
〔附记〕虚云大师在云门
佛源
在一九四叁年的冬天。李济深主任把蕴藏在曹溪宝林山中的龙象虚公老人。接到了乳源的云门山大觉寺。去振兴云门宗的发源地。——文偃禪师的选佛道场。云门。在偃祖的当时。(朱梁时期。)悟道者七十有六。常住僧眾约六百人。地方宽敞。山水幽秀。人烟稀少。四时不闻鸡犬之声。诚乃华夏衲僧办道的圣地。偃祖后。便日益衰落。在云老去时。仅有一僧看守。而寺之週围树木。几已伐尽。全寺四壁萧条。满院荒烟蔓草。境色凄凉。寺中什物全空。守僧一碗一筷。衣履襤褸。文偃祖师之肉身。独自默然地坐着在破烂的祖堂中。似乎在等待着这位為佛祖生辉的宗匠来临。云老已到云门。便刻不容缓的兴工。并亲自动手。昼夜不休的领导着南华同去的几位小狮子挑着挓着。每有旁人拿不动的木头和巖石。老人可随便搬起。不久的时光。便把旧有的腐烂的殿堂。一层层的撤掉了。地基也一方方的填平了。僧眾也渐渐增多了。工匠也计画着全盘的新样。叁进四横。工程浩大。每日总在百数十人。惨淡经营。经过了整个九年的辛苦。直到去年。全寺殿堂才焕然一新的出现了。寺里的庄严佛相。金碧辉煌的在大雄宝殿放大光明。禪堂里的静香。结成了香盖。农场开闢了数十亩荒地。各种的庄稼。都在老人的领导下生產得非常的繁茂。满山的绿林。都成了行树。美丽的花草。四时放出奇葩。尤其是优曇花。在去年六月的戒期里。开得特别优胜。真是实现了人间净土。寺前凿有放生池。池水深广。每当雨后初晴之时。群鱼戏水。乐境无穷。都是这位老人赐与的。云老的精神。非常健旺。去年正月。曾到九仙巖去游览。九仙巖距云门有六七十里。另外还要上山。而云老当天回转。来往步行。毫不表现疲倦。云门附近的农民。常沐着这位老人的恩光。每有疾病。则施以医药。有饥饉。则给以食粮。遇事故。则与之排解。寻声救苦。无微不至。今年云门土改了。村农都对这位老人表示敬仰。自觉自愿地分了二叁十亩水田给寺里。目前寺里尚住有五六十位僧伽。他们久随这位老人薰修禪定。日常虽在劳动生產。而其道心。是非常纯洁的。现在。云门的房屋。已从荒烟蔓草中。雄壮而美观的建立起来了。这都是老人的力量。本来。云老还打算继续修建海会塔的。只因眾生的福浅。缘未成熟。云老便於今年的四月离开云门了。
韶州人士及归依弟子。闻师至。郊迎十里者逾千人。住大鑑寺。每日来参礼者途為之塞。不以时移境异易其信心。
初十日附粤汉车北行。十一日到武昌。住叁佛寺。沿途劳顿。楚疮毒发。陈真如居士為照料。医药服食。慇懃备至。该寺主持大鑫和尚。亦尽东道之谊。得起居安适。病稍癒。应鑫和尚请。為主建一观音七。归依者二千餘人。法事毕。将扶病北行。叁佛寺大眾请留影纪念。师题一诗云。
业风吹送到武昌 老病驰驱累眾忙 叁月淹留叁佛寺 一场灾难一惭惶
无心欲跨楼头鹤 有愿同登选佛场 尚想玉泉关壮繆 能於言下悟真常
七月二十八日由护送人员陪伴。师及侍者等。附京汉车北行。抵京时。诸山长老。及居士林等各团体。到站迎接。李任潮。叶遐庵。陈真如诸居士。导送至广化寺驻锡。后以人多参謁。移住西城广济寺大剎。师抵京后。与当道往还。以湘省同乡。滇南旧雨。夙有因缘。故对於护法事。堪称便利。初。师未抵京前。已有函电往復磋商。故於五六月间。先由圆瑛赵朴初等。在广济寺成立中国佛教协会筹备处。全国佛教代表百餘人出席。拟举师為会长。师以老病辞。乃举圆瑛為正会长。喜饶嘉措。赵朴初等。為副会长。而推选达赖喇嘛。班禪额尔德尼。虚云。查干葛根四人。為名誉会长。代表中包括汉。藏。蒙。泰。撒。各大民族。佛协成立。各地佛徒。有所联繫。并定明年春夏间举行正式成立典礼。
佛协筹备会既成。师上书政府。请颁佈共同纲领。规定人民有宗教信仰之自由。速定对於佛教寺院之保存及管理办法。目前急於救援施行者。(一)无论何地。不许再拆寺院。毁像焚经。(二)不许强逼僧尼还俗。(叁)寺產收归公有后。仍应按僧配给田亩若干。使僧人得自行耕植。或扶助其生產事业。当道许之。僧尼赖安。各省名胜寺院。且日加修饰矣。
八月十叁日(即十月一日)师代表全国佛教徒。接受锡兰送给中国叁种宝物典礼。锡兰代表团团长。达马拉塔纳法师等来华。以「佛舍利」「贝叶经」「菩提树」叁宝。赠送与中国佛教体团。定於十月一日举行典礼。地点在广济寺。是日先由释巨赞。圣泉。居士赵朴初等。坐礼车。具香花。往接锡兰代表。寺中四眾二千餘人。列序殿前。恭迓锡兰代表至。鐘鼓斋鸣。纳法师将法宝置供桌上。师出。代表接受。并致谢词。大意谓。「贵我两国佛徒亲密。歷史悠久。愿团结在叁宝的慈悲智慧之中。為世界永久和平。而贡献我们的一切。」是日典礼隆重。有澳洲。缅甸。加拿大。印尼。日本。土耳其。及各地佛教代表。
九月诸山长老及团体。请师住持广济寺。师以老病辞。
十月东南人士在上海发起祝愿世界和平法会。眾议请师主法。派方子藩等来京迎迓。於公历十二月十一日附车抵上海北站。执旗献花者百餘人。齐声念佛。於是在车站候车来往者千数百人。初则鼓掌欢迎。继亦同声念佛。肃穆庄严。顿化娑婆為极乐。感应之道。有如此者。师住玉佛寺。与法会主事者商定。為期四十九天。自农历十月二十六日啟建水陆道场。由师主法。并请圆瑛。应慈。静权。持松。妙真。大悲。如山。守培。清定。苇舫。十大法师。蒞会主各经坛。修持法事大师共七十二人。至十二月十四日圆满。在道场期间。除入坛主法外。早午晚来参謁者如潮涌至。远在湘鄂等省。亦不远千里而来。归依者前后四万餘人。法会办事者分设十席。為办理报名。登记。分班。给牒。等事。(其热烈情形。载后文附录中。)在此次法会收入净资。陆亿七千六百餘万。支出叁亿餘万。师所收之果金等等。尽拨交法会中。丝毫不取。结存款项叁亿餘万。(以是时币值计。约合港币七万餘元。)咸请师意支配。师与诸大师及各居士商定。拟尽数拨送名山供养。计分给四大名山。(浙江普陀。山西五臺。安徽九华。四川峨嵋。)八大名剎。(寧波天童。寧波育王。扬州高旻。苏州灵巖。福州鼓山。寧波观宗。寧波七塔。福州地藏。)以及全国大小寺院二百五十六处。此师主法上海水陆道场之大略也。
虚云大师开示录
月耀佛源同记
现在这里的和平法会。已举行几天了。这是很希有难得的。今天苇舫法师。妙真和尚。赵朴初。李思浩。方子藩居士等。均要虚云出来与各位说法。我想趁这个因缘。把念佛与参禪的关系随便谈谈。以便给初发心学佛的人作个参考。今天是和平法会念佛坛开始的一天。本是由妙真和尚来讲的。他很客气的不讲。故由虚云出来与诸位谈谈。
我们人生住在娑婆世界里。犹如在苦海中。因此没有一个人不想脱离苦海的。但脱离生死苦海。便须佛法。佛法的真諦。严格的说起来。是无法可说。那有言语文字形相呢。楞严经说。『但有言说。都无实义。』可是。為接引一般各种根机不同的眾生。致有无量的法门。在中国的佛法。有人分出為禪。教。律。净。与密宗五派。这在老参饱学的人。是无所谓的。因他已了解佛教的真理。决无差异的。而在一般初入学佛的人。便发生许多意见。每每分宗啦。教啦等等。并且讚彼毁此。有损法化。要知道一个话头。或一句佛号。都是方便的。不是究竟的。真是工夫用到家的人。是用不着他的。為什麼。因為动静一如。好比月印千江。处处明显。无有障碍。障碍者。如天空里的浮云。水里的污泥。若有障碍。则月虽明而不显。水虽清而不现。我们修行的人。如果能体解这个道理。了解自心如秋月。不向外驰求。返照迴光。一念无生。了无所得。那有什麼名相差别呢。只因无量劫来。妄想执着。习气深重。以致释尊说法。有四十九年。谈经约叁百餘会。但这些法门最大的目的。无非是治疗各种眾生不同的贪。瞋。痴。慢等。习气毛病。若能远离这些。你即是佛。那有眾生的差别呢。古人说。「方便有多门。归元无二路。」也是这个道理。
现在的佛法。比较盛行的。是净土与禪宗。但一般僧眾。都忽略了戒律。这是不合理的。因為佛法的根本要义。乃是戒。定。慧。叁字。如鼎叁足。缺一不可。这是我们每个学佛的人。应特别注意的。
禪宗。是世尊在灵山会上拈花示眾。唯有迦叶尊者微笑。称為心心相印。教外别传。為佛法的命脉。而念佛的净土。和看经持咒等的法门。都是了生脱死的佛法。有人说。禪宗是顿超的。念佛持咒是渐次的。是的。这不过是名相上的差别。实际上是无二致的。六祖大师说。「法无顿渐。见有迟疾。」我认為佛法的每个法门。皆可修持。你与那一法门相宜。便修持那一法门。且不可讚此毁彼。妄想执着。而最重要的。还是戒律的遵守。近来有出家人。不但自己不严守戒律。还说持戒是执着。那种高调。是多麼危险。
心地法门的禪宗。自迦叶尊者后。辗转相传。从印度传到中国六祖惠能大师。都称為正法流传。盛极一时。律宗以优波离尊者為首。他承受了世尊的嘱付。要我们末世的眾生。以戒為师。在□多尊者后。发扬為五部律。我国的南山老人道宣律师依曇无德部。製疏奉行。称為中兴律祖。天臺北齐老人。观龙树中观论。发明了心地。杜顺老人以华严经為主。建立了贤首宗。远公提倡净土。九祖相承。在永明后。歷代祖师。大都以禪宗宏扬净土。水乳相融。虽然诸宗纷起。究竟不离拈花命脉。足见禪净关系的密切了。更可见古人宏扬佛法的婆心了。至於密宗。是由不空尊者金刚智等传入中国。经一行禪师等努力。才发扬光大的。但这些都是佛法。应当互相扬化。不得分别庭户。自相摧残。若彼此角立互攻。便不体解佛祖的心意了。古人说法。大都拾叶止啼。赵州老人说。「佛字我不喜闻。」又说。「念一句佛号。漱口叁日。」因此。有一般不识先人的苦心者。便说念佛是老太婆做的事。或说参禪是空亡外道。总之。说自己的是。谈他人之非。争论不已。这不仅违背佛祖方便设教的本怀。且给他人以攻击的机会。妨碍佛教前途的发展。至深且鉅。因此。虚云特别提出。希望各位老参及初发心的道友们。再不可这样下去。如果再这般下去。便是佛教的死路一条。须知条条大路通长安的道理。学佛的人。应多看看永明老人的宗镜录。和万善同归集等。念佛的人。亦应了解大势至菩萨念佛圆通章。要认识自性净土。捨妄归真。勿得向外别求。如果我们能体会到这种真理。随他说禪也好。谈净也好。说东方也去得。说西方也去得。乃至说有也可。说无也可。到这时。一色一香。无非中道了义。个性弥陀。唯心净土。当下即是。那有许多葛藤。楞严经说。『但尽凡心。别无圣解。』如能这般做到。断除妄想。执着。习气。即是菩萨。佛祖。否则还是凡夫眾生。
念佛的人。也不应太执着。否则。还成了毒药。我们现在念阿弥陀佛的名号。是因我们无始以来的习气深厚。妄想难除。故借这一句佛号。来做个拄杖子。念念不忘。久而久之。则妄念自除。净土自现。何须他求呢。
一九五二年十二月十七日讲於上海佛教界祝愿世界和平法会
老实念佛《壬辰一九五二年十二月廿一日讲於印光大师生西十二週年纪念》
今天是印光老法师生西十二週年纪念。各位都是他的弟子。在这里聚集一堂。饮水思源。追念师父。在佛法的道理上。师是法身父母。纪念师父。便是对法身父母的孝思。较之世间小孝。更有意义。回忆我第一次与印光老法师相见。是光绪廿年在普陀山。那时是化闻和尚请他在前寺讲『阿弥陀经。』自从讲完了经。他便在寺中阅藏。二十餘年。从未离开一步。只是闭户潜修。所以他对教义极深。他虽深通教义。却以一句『阿弥陀佛』為日常行持。绝不觉得自己深通经教。便轻视念佛法门。佛所说法。无一法不是疗治眾生的病苦。念佛法门。名為阿伽陀药。总治一切病。但无论修何种法门。都要信心坚固。把得住。行得深。方能得圆满的利益。信心坚固。持咒可成。参禪可成。念佛可成。都是一样。若信根不深。只凭自己的微小善根。薄学智慧。或记得几个名相。几则公案。便胡说乱道。谈是论非。只是增长业习。到生死关头。依旧循业流转。岂不可悲。各位是印光老法师的弟子。今天纪念他。便是纪念他的真实行持。他脚踏实地的真修。实足追踪古德。他体解大势至菩萨念佛圆通章的深理。依之起修。得念佛叁昧。依之宏扬净土。利益眾生。数十年如一日。不辞劳瘁。在今日确实没有。真实修行的人。不起人我分别见。以一声佛号為依持。朝也念。暮也念。行也念。坐也念。二六时中。念念不忘。绵绵密密。功夫熟处。弥陀净境现前。无边利益。自可亲得。只要信心坚定。心不坚。万事不能成。若今日张叁。明日李四。听人说参禪好。便废了念佛的工夫去参禪。听人说学教好。又废参学教。学教不成。又去持咒。头头不了。账账不清。不怨自己信心不定。却说佛祖欺哄眾生。谤佛谤法。造无间业。因此。我劝大眾。要坚信净土法门的利益。随印光老法师学「老实念佛。」立坚固志。发勇猛心。以西方净土為终身大事。参禪与念佛。在初发心的人看来是两件事。在久修的人看来是一件事。参禪提一句话头。横截生死流。也是从信心坚定而来。若话头把持不住。禪也参不成。若信心坚定。死抱着一句话头参去。直待茶不知茶。饭不知饭。功夫熟处。根尘脱落。大用现前。与念佛人功夫熟处。净境现前。是一样的。到此境界。理事圆融。心佛不二。佛如眾生如。一如无二如。差别何在。诸位是念佛的。我希望大家以一句佛号為自己一生的依靠。老老实实念下去。
〔附录〕虚云和尚蒞沪时之各界言论
虚云大师印象记
圣 璞《录觉有情专刊十四卷第一期》
在一个不平凡的晚上。十二月十一日下午六点多鐘。在上海北站。我第一次见到了虚云老和尚。那天傍晚。我怀着肃穆的心情。随同一百多位欢迎代表。前往到了北站。站上的霓虹灯。放出了绚烂的电光。照耀得如同琉璃世界。我应该包括别的欢迎代表。内心奔放得和那灯光一样。对虚老和尚充满了崇高的敬仰。六点叁十五分。汽笛一声长鸣。京沪列车徐徐进了月臺。人们情绪立即高涨起来。虔诚準备迎接这位来自北京的当代中国佛教最杰出的高僧虚云老和尚。当列车刚停下来的时候。当想到虚老和尚就在车厢里的时候。更想到顷刻之间。就能见到他的时候。不难想像到我。以及其他欢迎代表。当时会感到怎样的兴奋。一刻儿。虚老和尚在為首的欢迎代表搀扶中下了车。恭候在月臺上的一百多位欢迎代表。便不期而然的由肃然合掌致敬。终至於将内心对他的敬仰立即爆发為一阵热烈的掌声。这掌声响出了代表们的敬意。这掌声也响出了全上海佛教徒的心声。表达了上海佛教徒对这位年高德劭的长者虚云老和尚。具有多麼崇高的敬仰。我的视线。立刻抓紧时间。开始行动。随虚老和尚的行进。凝神地注视。他高高的个子。嶷然的道貌。戴上一顶黑色风帽。遮掩住左右耳根。慈容显得格外清臞了。他下了车。不顾长途劳顿。即举手向人们示意。慈眼频频注视欢迎人群。他一举手一注目。显示法体还相当健康。这对一个非常仰慕他而又关心他健康情况的我说来。诚然是无上快慰。对广大的上海佛教信徒说来。也无疑是极大喜讯。我们一百多位欢迎代表。扈从虚老和尚步出车站。一齐念佛掌声不断地响出车站。站内很多旅客跟着鼓掌之后。又同念佛。这场面太动人了。它给了我一个啟示。今天虚老和尚所到之处。势必成為佛教主流的所在。虚老和尚具龙象之姿。带领我们浩浩荡荡步出车站。这不就是今天上海佛教主流所在麼。事实上。今天佛教需要他领导。四眾弟子更需要他领导。我当时扈从虚老和尚。在他慈光庇照下。觉得万分幸福。相信其他欢迎代表。也可能有同样的感觉。虚老和尚被迎接到了玉佛寺。诣大殿拈了香。即在丈室接见四眾弟子参礼。并作简要的开示。但他所给我的比较更深刻的印象则是在以后他和上海广大信眾见面的时候。广大的上海佛教信徒。他们渴仰虚老和尚。他们以一见虚老和尚為快。这都是不难理解而可以意想到的。為满足信徒们这一愿望。他慈悲的每逢星期一叁五。在玉佛寺公开接见信眾。他每次和群眾见面。我一有空。便去瞻仰。从多次瞻仰中。他在我脑海里留下了如下一些难忘的印象。虚云老和尚这位德高望重年逾百岁的老人。他个儿高高的。鬚髮斑白。因不常剃。已长数寸。银鬚飘拂。蔼然现长者相。他道貌岸然而清臞。但比以往我所看到的。像佛在雪山修道现比丘相那样的他的照片上的法相来。却要丰腴得多。他说话带湖南家乡口音。骤听起来。我不很懂。但音调沈着而有力。精力似相当充沛。而且语气老。婆心切。慈悲喜捨具足。他开示不着门户见。善能应机逗教。普摄眾根。一种无言之教。能予人以极大鼓舞。能予人以一种勇气。一种力量。能使懦者立。顽者廉。他开示或不开示。总低眉垂目。威仪相好。语默动静。似全在定中。令人见了。生恭敬心。作希有想。我每次看到他。彷彿稚子依母。身心轻安。无有恐怖。得大自在。这种受用。只有在礼佛时候。曾经有过。我觉得能多一次亲近他。就多一次幸福。心灵上也多一些安慰。虚老和尚。具有不捨眾生的大慈悲心。这在他公开接见信眾时候。得了肯定证明。有一次。到玉佛寺见他的人把大殿前偌大的丹墀挤得水洩不通。秩序很难维持。但他在人群中仍安详说法。八风不动。真是处之泰然。我没有确切字眼。可以形容出虚老和尚具有怎样的悲心。但我当时确曾热泪盈眶。為他老人家这种不捨眾生的慈悲心肠。而深深感动。虚老和尚见地如何。诚然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恕我一字不能道得。但他是一位通宗通教的巨匠。这是没有错的。在印光老法师生西十二週年纪念那天。虚老和尚在玉佛寺丈室為印老弟子开示。他和印老法师一样。教人老实念佛。他说。「念佛要如细水长流。念念不断。念到一心不乱。心境一如。那就是参禪。」一位禪宗巨匠教人念佛。这说明他没有门户见。也说明他善於方便摄化。且寥寥数语。把禪净合一道理说得圆融无碍。倘非宗说兼通。圆融各宗。恐不能如此。还有更值得钦仰的。他非常热心和平事业。他在法会第一天开示中。曾不厌其详的勉励所有佛教徒都应积极起来。為世界和平而努力。他说。「佛教的慈悲教义。就是和平两字的具体说明。保卫世界和平。是我们佛教徒应尽的责任。」他把佛法这样善巧的应用在世法上。使六祖说的佛法在世间。不离世间觉。这个真理。又得了有力的证明。我仰慕虚老和尚已很久了。过去缘慳一面。不免引為憾事。他这次应上海信眾要求。蒞沪弘法。使我有缘瞻仰并得恭聆圆音。藉偿夙愿。实是平生快事。虚老和尚身负如来家业。為如来慧命之所寄託。我愿他老人家永久住世。续佛慧命。為四眾弟子作不灭的灯塔。為云云眾生作普渡的慈航。
謁虚云大师
蒋维乔
我是八十老翁。近年来屏谢世事。专心修法。积聚往生资粮。所以不大出门。惟闻虚云禪师将要来上海。我想他老人家虽然在叁十餘年前。為了请商务印书馆翻印的续藏经。到过我的家里。以后就很少来往。趁他驾临上海的时候。总要前去拜謁。请请开示。十二月十日。静安寺觉凡法师有电话来说。「虚老在十一日午后六时半。将抵上海。」我闻之欣然。就在十二日上午。偕尹石公居士同往玉佛寺。僧俗四眾。来寺参加的有五六千人。寺里面挤满了人。连天井里也没有隙地。到十一时。我们进謁虚老。刚坐下。要啟口谈话。外面已有人请吃饭。赵朴初居士坚留我们陪陪虚老。苇舫住持做主人。陪坐者尚有持松。妙真。清定。续可诸法师。又有八十一龄高鹤年老居士。也是阔别十多年没有见面的。真所谓诸上善人。俱会一处。非常愉快。不过虚老用膳时候。没有开口。大家也就默然。午后二时。虚老升座向大眾开示。我们因有事就回家。数日后赵朴初居士来。我表示要再去謁虚老。他说这几天里虚老见客太多。很是疲乏。恐怕他生病。曾请医生為他诊脉。医生说。「并没有病。生平也没有诊着过这样的脉。这脉是纯阳体。」朴初又说。「虚老齿落復生。已生新牙六个。这是奇蹟。」二十九日上午。我先以电话问远尘和尚。「虚老精神好否。」答。「好。」「我要来见他。」答「可以。」即去进謁。问。「叁十年前為请续藏经到过我家。师尚记得否。」答。「记得。」且云。「居士弘法利生。功德无量。」我答。「惭愧。」问。「云门寺近来怎样。」答。「很不兴。寺中尚有六十个和尚。靠开垦荒地艰苦度日。」问。「南华寺怎样。」答「更不兴。寺中一直驻兵。只賸几个和尚住在那里。」问。「禪师在上海可久住否。」答。「法会圆满。想离开这里。在此太烦。」我想在功夫分上请开示几句。而室外有许多居士要进来参謁。遂告别而归。
与虚云大师函
高鹤年
虚公大德法鉴。昔日江上一别。今朝陆地相逢。悲喜交集。剎那之间。廿餘载矣。流光之速。真可怖也。理应畅谈沧桑。共话叁叁。奈因大驾高年。途中疲倦。正逢法会初开。海眾依仰。吾公现大威德。以神力感化眾生。五欲境相不能缠。名利关头不能缚。不可思议之妙行也。惭人积习未销。佛恩未报。参而未彻。学又未成。睹诸境相。被物所转。仍在幻化影里作活计。不得真实受用。数十载飘游云水。拨草瞻风。叁家村里。不避苦雨酸风。百仞峰头。那怕披星戴月。逆顺不退。百折不回。只為生死事大。无常迅速。至今尚无把握。惭愧极矣。尚望吾公定光朗耀。雄力提拔。超出苦海。不受叁途八难轮回之苦。专此草上。敬颂
佛日高悬。普利人天。
惭愧学人高鹤年作礼(癸巳元旦日由大觉茅蓬上言)
大人榜样
温光熹
虚空原不动。白云自去来。迺者虚云老和尚黄髮番番。莲云蒞沪。觉刊将发专刊。用资仰镜。以文见託。自惭呰窳。向少闻法。又不会禪。何敢妄肆饶舌。无已。姑就管窥所得。略举叁端。以概其凡。
(一)言教契机。夫药无贵贱。癒病者良。法无高下。契机者贵。平常心是道。马祖一喊。叁日耳聋。诸恶莫作。眾善奉行。世出世圣贤。一道平实。无非布帛菽粟之言。但实天经地义之理。鸟巢云。「叁岁小儿皆当知。八十老翁造不到。寻常行履处。乃见真面目。」莲池老人琴偈云。「鼓琴不会按。平淡平淡復平淡。」虚老眉毛拖地。广接方来。语语平淡无奇。正是大人榜样。抗日战争中。尝过重庆。於慈云寺主持水陆。凡归依者多劝念佛。并印佈弥陀佛像。旁加小圈。属人念满若干句一点。以之记数。立為功课。用此方便。感化甚多。一种平怀。叁根普被。今兹蒞沪。首次开示慇懃叮嚀於禪净两宗之不可互谤。其言曰。赵州老人说。「念佛一句。漱口叁天。」这是对机。后来人问他。「你的师父是谁。」他说。「十方佛。」人又问「十方佛的师父是谁呢。」老人说。「阿弥陀佛。」阿弥陀佛亲闻如来大事因缘。禪净两门。当机大教。西方净土。果上庄严。功德巍巍。漪歟盛矣。虚老行履。出死入生。故能深知此中甘苦。契机普摄。拯物导迷。浅云乎哉。真悟后人。还须着眼。
(二)行履篤实。若论宗门下事。本无言说可寻。但功行抉择。必须具眼。虚老开示。着重真参实究。此中路径。非兹所论。当知要领所在。切忌口角圆滑。稍一龙侗。天地悬殊。用功最忌助长。欲速便是偷心。但能不失本参。不悟亦了生死。所谓住佛性地。生佛法家也。不问你悟未悟。先问你参未参。自古宗下贵乎本参。良有以也。而尤当着眼者。虚老功行内祕。非我后学所知。跡其传略。可闻其大。较早岁卧薪尝胆。饮冰吞檗。梯山航海。行脚参方。办道之切。发心之真。一念万年。不问寒暑。看他人前人后。没有放逸。宜乎苦尽甘来。摸着祖师鼻孔。
(叁)上弘下化。参禪人发明心地后。自既能利。復欲利他。利他之法虽多。顾莫如本分衲僧。开丛林。建道场。上弘佛法。下化眾生者也。所谓愿将东土叁千界。尽种西方九品莲。丛林古法有二。一者世尊弘法度生处。二者震旦唐代以还。马祖所开大冶洪鑪。龙象出处。赵州以下。丛林何事。事在坐香。天下丛林一枝香。上关诸佛法身。下关眾生慧命。古法良规。万世不朽。滇中鸡足。岭南曹溪云门诸山。均震旦禪宗祖庭。虚老前往。一一復兴。坐香打七。与江南金山高旻媲美。功德胜善。可胜言哉。略述叁要。蠡则高深。至其律己之严。耄年持午。破衲粗糲。克己厚人。火种刀耕。含辛茹苦。篳路襤褸。以啟山林。凡诸事跡。人所共知。不待缕述。要皆涵养深厚。故能持己严而待人宽。机心销尽。到处真实。因之炉火纯青。虚融恬静。其色郁郁。其德嶷嶷。凡真敬虚老者。应在寻常行履处。以是為学。然后可谓之真学佛。然后方能言弘法。
慈悲心愿菜根香
大 照
云门虚云老和尚蒞止沪城。四眾久钦高风。倾巷迎观。玉佛寺前。瞻仰道貌者。日数千人。可谓盛事矣。师鬚髮皆白。慈怀溢色。远近见者。无不动容。无言之教入於人心者深矣。师当代禪宗硕德。戒行精严。居常破衲一袭。谦光和德。尤不可及。学人前往参拜者。师必顶礼相答。四眾恐师高年劳瘁。展转告诫。凡来謁师。问讯而已。师主玉佛寺法会。輒示眾曰。「学佛当以明心见性為本。断恶修善為行。须知佛心无殊。眾生一体。至於杀生食肉之事。尤万万不可也。」一日。有居士謁师。问曰。「弟子有善根否。」师曰。「若无善根。安得到此。」又问。「弟子将来能成佛否。」师曰。「一切眾生毕竟成佛。汝亦当成。」其人欢喜礼谢。师乃问曰。「汝持长斋否。」答云。「尚未。」师乃諭谓「食眾生肉者。断大悲种。今后宜力持长斋。方能与佛法相应。」其人欢喜信受而去。或有请益法要者。师应机开示已。必谆谆劝令断荤持斋。呜呼。师於眾生同体大悲之忱。灼见之真。践行之实。可谓无以加矣。忆余往昔初学佛时。但研微义。寝馈无间。斋戒之事。亦不严谨。坚持不杀。随缘饮食而已。此謁应师。师曰。「大乘行者。因於眾生。发菩提心。因菩提心。成等正觉。吾闻往劫菩萨。发菩提心已。生生世世。行菩萨道。至於自捨其头目手足。以為眾生者矣。未闻有餐食眾生以自肥者也。食肉眾生。断大悲种。即所谓叁净肉者。佛亦不许。如楞伽经说。其明证也。」余闻而惕然。自是不復食肉。今聆云公言教。若合符节。二老皆宗门耆宿。篤实光辉。躬行有得。不苟如此。则凡粗涉门径。以理自高。乃至以方便自恕者。诚不免坐肤浅蹈空大病矣。
滔天一筏之虚云大师
刘瞻明
宗门龙象。自吾师天宁冶公。及融通玉嵀两禪师入灭后。真善知识。寥若辰星。独虚云大师道风闻天下。丙子秋。余来上海。访江味农居士於省心莲社。居士固宗说兼通者。方註金刚经。弘扬般若。因论及近代禪宗诸老宿。居士曰。「山林中潜修密契。不求人知。人亦不易知之者。无论矣。其以宗匠自命者。往往墨守偏空。杂糅异见。虽广修徒眾。名喧一时。亦不足重。就吾所知。能真参实悟。行解相应。不愧為人天眼目者。惟虚云禪师足以当之。」未几。过吴门。謁本师印老人於报国寺。老人亦言「虚公是真衲子。真参禪。」余闻而益增嚮往。欲南游参謁。而尘劳羈紲。蹙蹙未遑。今年夏。唐慧峻居士闻大师自乳源飞锡汉皋。函约往覲。将行矣。而大师又赴北京。今幸因缘成熟。上海佛教同人為祝愿世界和平。建讲经水陆道场於玉佛寺。迎大师南来主法。余与慧峻始获礼覲。师貌臞而神凝。言简而味永。令人想见古德之风矩。且以百有十叁之高龄。不辞劳瘁。冒苦寒。跋涉数千里。来主法会。以深悲弘愿。加持一切眾生。同销灾障。扇慈风於八极。泯戾气於还中。因胜果隆。难遭难遇。宜沪人士奔走相告。倾动一时。前往瞻仰者日数千人。聆大师一言。莫不欢喜踊跃。得未曾有。吾友慧章法师。為大师入室弟子。尝為余言。「大师既发明心地。隐於终南。每入定。輒累月不起於坐。敝衲芒履。日中一食。数十年如一日。遇海内名剎之颓废者。募资修復。躬亲其役。既成。委诸主僧。萧然远引。如是者不知若干处。其接引后进也。单提正令。不稍假藉。每於一机一境上。随事指点。俾闻者当下获益。」慧公在云门时。一日侍师共食。大师举箸云。「分别美恶是凡夫。不知香臭是木石。离此两边试道一句。」眾罔措。又一日。师将下山。有闍黎云。「月黑路崎。师年高。防颠躓。曷笼灯而往。」大师笑曰。「光明炯然。遍周沙界。你道何处是黑暗。」拂袖而去。闻者吐舌。其他类此者不胜枚举。说法数十年。融通性相。入不二门。无分毫门户之见。有参学者。先试以禪。不契。则詔以念佛叁昧。南华寺於禪堂外。别立念佛堂。专修净土。其归依帖四围。均印小圈。註明每圈念佛一千声。加一点。丹黄数次。则念佛千万。尝言禪宗虽一超直入。非上根利智不能修。末法眾生。障深慧浅。惟依持名念佛法门。得了生死。往生极乐国土。初入手与禪是二。及其成功。二而不二。惟念佛须摄心观照。句句落堂。落堂者。着实之谓也。句句着实。念念相应。久之自成一片。由事一心。而至理一心。能所两忘。自他不二。与参禪有何差别。故经云。『若人但念阿弥陀。是為无上深妙禪。』中峰大师曰。「禪者净土之禪。净土者禪之净土。彼念口头佛参口头禪者。同一自欺。生死关头。如何了脱。」闻者皆為之动容。唐慧峻居士与大师别有一段香火缘。亦非偶然。先是沪上某君藏有明板放宋憨山清公所註楞伽经笔记一部。為海内孤本。欲让於他人。慧峻闻之。惧落书贾手。展转湮晦。乃募资购去。以此经為初祖传心之法印。憨山平生之杰作。不遇知音。何以弘扬。乃寄赠大师於云门。為南华镇山之宝。当是时。大师正攖病苦。因厄中取而研绎。觉无边热恼。顿化清凉。府仰太息者久之。而憨山老人之註是经也。為万历二十八年。遭中贵搆陷。罪以私造寺院。遣戌雷州。既至。就壁垒间构禪堂。冠巾说法。遂发註经之愿。脱落章句。直指心原。明年笔记成。奉詔反僧服。适南韶道祝公延住曹溪祖庭。老人乃携经而往。刊布流通。距今盖叁百八十餘年矣。跡所遭遇。同在代眾生苦。了苦无苦之时。一註之。一读之。乐邦忍土。二老相视而笑。莫逆於心。法缘冥契。诚不可思议。他日弘扬此经。非大师而谁。有人云。「大师為憨山乘愿再来。」不其然乎。
..
我领受了虚云老和尚的当头棒喝
开 眼
这次上海市佛教界為了祝愿世界人民和平大会。在玉佛寺举行法会四十九天。这是上海近年来规模最大的法会。这次法会特别恭请中国佛教第一位高僧一百十叁岁高龄的虚云老和尚由京蒞沪主法。这个消息在上海新闻日报。大公报披露后。不但号召了全上海的佛教徒都来参加法会。虚老和尚的德高望重為佛教群眾竭诚拥护的热烈情况。除了看到印光大师蒞沪主持丙子息灾法会的热烈情况外。这是第二次了。虚老和尚為接见广大的群眾。特规定了每星期一叁五。上午九时在大殿前面与群眾见面一次。每次逢到见面的日子。在八点多鐘大殿前面就站满了数千人。工人。农民。妇女。青年。儿童都有。各人都怀着瞻仰虚老和尚的一片诚意。在老和尚从大殿里出来的时候。一片如雷的掌声。充满了爱敬的热烈情绪。老和尚的开示。很简单扼要。告诉大家。「诸恶莫作。眾善奉行。老实念佛。保卫和平。」大家听到都欢欣地感觉到无限的荣幸。每日排队报名归依的近万人。虚老和尚的道德感人之深。不但為佛教扩大了良好影响。同时对於和平法会的号召力量。是不可限量的。我在十二月十二日下午二时去听过虚老和尚的开示。他用湖南夹着广东的口音。带着微细而沈重的语调慢慢地讲着。我在人山人海中挤到法会的面前。瞻仰到老和尚肃穆。慈和的法相。胸中的尘念為之一扫而空。以空空洞洞的心来听开示。更体会到开示的亲切而有味。尤其是听到开示净土的一段话。不但消释了我的顾虑。同时使一般教友们对於修行法门得到一个明确的指示。虚老说「今天参禪的人。多不瞭解禪净不二的法门。每谤净土為小乘。这是错误的。禪净工夫入门虽有不同。到家是一样的。一般人只知赵州禪师说的念佛一声漱口叁日。佛之一字吾不喜闻的前面几句机锋话。訧拿来作為经常反对念佛的根据。这是误会的。要知道后面还有几句话。就是有人问赵州禪师。你的师是谁。赵州说十方诸佛。十方诸佛之师是谁。赵州说阿弥陀佛。可见阿弥陀佛是十方诸佛之师。今天参禪人不瞭解赵州禪师前面说的几句机锋话。同时又不瞭解赵州后面说的几句话。参禪的人以赵州的话来谤念佛法门。真是冤柱了赵州。假使今天遇到了赵州一定要受到他的棒喝。各位佛弟子请老老实实地从十方诸佛之师。阿弥陀佛至诚恳切地念去罢。」我听到这段话。真如当头棒喝。使我朝叁暮四的杂念统一了。我决定遵从虚老的慈悲开示。专修净土念佛法门。為自渡渡他的唯一方法。
记虚云和尚及其诗
王世昭
在中国诗史上。有长寿诗人。可是克享遐龄。到一百一十餘岁至今还健在的。可以说是少有。而自幼至老。摆脱一切。以苦行為至乐。以一身奉佛為至荣。百年如一日。在中国高僧歷史上。也是少有的。足跡遍中国无数名山。西入康藏。踰喜马拉雅山。朝礼五印度。折而至南洋群岛。其平生行跡。合晋法显。唐玄奘。明徐霞客而為一人。此亦中国地理学史上之所无。和尚愿力至宏。而学力亦不可窥其涯岸。今据岑学吕所编。虚云和尚法汇。共集诗歌偈讚凡叁百九十首。其中七言最多。五言次之。讚偈亦有叁言或四言者。叠颂古「水鸟树林常说法。」七律用无字韵。多至二十叁首。和尚之工力如何。於此亦可以概见。尝论中国方外诗人。於晋。吾得慧远。沈德潜谓其自有一种清奥之气。於宋。吾得汤惠休。禪寂人而作情语。宛转入微。為苏曼殊诗之所自出。其餘如唐之皎然。齐己等。皆去古未远。卓然成家。出语便超。绝无禪习。此所以為可贵也。若以上述定义。以覘虚云和尚诗。则上品至多。颇难遍录。可是為使鑑赏者明瞭和尚的真工夫。亦不妨举例如后。
「卅载他乡客。一笻故国春。
寒烟笼细雨。疏竹伴幽人。
乍见疑為梦。深谈觉倍亲。
可堪良夜月。絮絮话前因。」
「还鼓山访古月师」。像这样不食人间烟火。而人情味很浓厚的创作。即置於唐以后。宋以前。亦不甚為过。五言诗本来很难写的。在他的集中竟达八十餘首之多。亦几与林逋相伯仲。至於山居五绝五首。其恬淡处又不啻陶渊明再世。生活方式虽不同。而其出口成章则一也。兹录其一首云。
「山居意何远。放旷了无涯。松根自作枕。睡起自烹茶。」
除此之外。他的诗作。多七律与七绝。七绝中有峨嵋山怪石栖云四首。為记其第四首云。
「石壑云涛高际天。浑圇还是太初先。坡前犊子迷归路。引入香风蹴白莲。」
好一个引入香风蹴白莲。句虽现成。而味极雋永。王渔洋诗。门外野风开白莲。和尚脱胎换骨。乃亦自成妙諦。和尚不但五言律绝与七绝写得好。而七律也有写得很好的。如过崆峒山。
「凿破云根一径通。禪楼远在碧霞中。巖穿雪窍千峰冷。月到禪心五蕴空。顽石封烟还太古。斜阳入雨洒崆峒。山僧不记人间事。闻说广成有道风。」至他的工力。还在一首皮袋歌作於十九岁。叁言与七言相间成篇。句虽俗而意甚长。宜於僧家诵读。故不赘。和尚的诗以属新出版。故评之者甚少。而其精神之所宗。亦不在诗。故诗转成為和尚瞋喜之间的游戏。修持之后的微呻。成诗在无意之时。得句在即兴之外。故不求至而自至。不求工而自工。转觉其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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